剛開始的水位線僅僅只沒過腳踝,隨著歲月流逝、年齡增長,水位線卻逐漸升高,從腳踝到膝關節,從膝關節到腰部,又從腰部到下巴處,江水奔騰不息,又即將沒過頭頂。
絕望痛苦的情緒也密不透風地層層包裹住他胸口處跳動的心臟。
他看見那些虛假的幻想向他伸出了雙手,可他卻無力把手伸出去。
爆發就在這一瞬,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那隻黑色的大狗張開血盆大口將他的血肉軀幹全部嚼碎。
可就在這最微妙的時刻,他好像聽見了一聲貓叫。嬌嬌的,嗲嗲的,像極了某人為達成目的故意發出貓叫。
喬喬,禹喬,他自以為的第七個幻想,一個喜歡吃吃喝喝睡睡的漂亮小廢物,一個沒心沒肺任性不乖的神奇貓魚人。
對,喬喬。
她還在浴缸裡泡著她那條極其夢幻的魚尾巴,估計還在嘟囔著下午吃什麼,亦或是生氣地用魚尾巴拍打出水花,指責她的僕人還沒有給她平板看電影。
一想到她,那些試圖淹沒他的洶湧江水開始退去,兇猛的黑狗鬆開了它的利齒,他也恢復了自由掌握肢體的能力。
無論怎樣,他得先去看看她。
他可不放心一隻貓魚人能照顧好她自己。
遲敘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只想要見到她,可卻沒有在裝滿水的浴缸裡看見她。
“喬喬?禹喬?”
他被一種更大的恐懼包圍住了,失去方向的遲敘四處尋找他的良藥,那隻黑狗從未遠離。
他將自己的家翻遍,浴室、客廳、廚房,一個個空間被他挨個挨個找,直到他推開了臥室的門,看到了正抬手脫下身上衣物的禹喬。
房間的窗簾都被拉上,但還是有調皮的陽光穿縫隙擠進,一塊巴掌大的光斑正停駐在禹喬如玉一般的後背上,精緻的肩胛骨如振翅欲飛的蝴蝶。
她聽到了開門聲,回眸一看,光斑被分割,又立馬匯聚到了兩處更為柔軟的山巒之間。
遲敘的瞳孔震顫,血液在此刻倒流。
“對不起,對不起。”他匆匆移開視線,慌慌張張地把門“嘭”地一聲猛然關上。
“發什麼瘋?”禹喬聳了聳肩,撿起床上擺著的連衣裙,直接套頭穿上,還不小心把盤起的長髮又搞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