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的右側有一條小路,這是一條被莊稼地兩側圍住的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沿著這條小路往北走,不到十米處的左手邊有一個小型廠房。廠房的門是緊緊關著的,很顯然工人們已經下班了;廠房兩側各有一排的平房,每排平房各有兩間房子,左側那排、靠近馬路的那間房子依然亮著燈,房間裡隱隱約約傳來長吁短嘆的聲音。
“哎,嗨,哎呦,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側躺在床上的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往左翻完身又往右邊翻,漫不經心地小聲嘀咕著。
“你到底幹什麼呢,何成功?我都睡不著了!”睡在床裡側跟老頭年齡差不多的女人,因為被吵醒而憤怒大吼。
“要你管,怎麼啥都有你司大美的事兒?”何成功一點兒都不想跟司大美廢話,反正跟她說了也解決不了問題。
“大晚上的不睡覺,神經病啊,你!”司大美聽到丈夫如此回應自己,更是生氣了。
“你才神經病呢!你說你個死老太婆不睡覺,你管我幹啥?咋恁煩人呢!”
“你不煩人啊,你喜人行了吧!”
“不給你叨叨,睡你的吧!”
“我不睡,我偏偏要聽,你今個不說還不行了!”
何成功見拗不過司大美,想了幾秒鐘,決定還是跟她商量一下。
“哎!就是偉業媳婦的事!”
“咋滴啦?”
何成功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了司大美一眼,爾後又不耐煩地說道:“哎呀,你咋恁笨呢!你沒見他倆有多膩歪?”
司大美一想到兒媳婦纏著自己兒子那樣子,忍不住胃裡一陣翻騰,但又覺得無可奈何,只得忍著噁心不屑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了,天天膩在一起,也不嫌煩!不就是結個婚嗎,誰沒結過似的!哼!”話剛落地,又像突然想起來了一樣,不忘記反駁丈夫:“你才笨呢!”
“哎,這可不是個事兒啊,得想辦法解決啊!”何成功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還能咋滴,還能硬讓他們離婚嗎?”司大美撇撇嘴,自己否定了這個方法。
“你說哪裡去了?這個兒媳婦可是花了咱們十萬彩禮娶的,怎麼滴,還想再花十萬娶一個?”何成功迅速反擊司大美的話。
“你看你——,那咋辦?要不然,你暗示暗示!”
“我還沒暗示嗎?你瞎啊!天天給你兒子使眼色,話裡話外地使勁說,你兒子全當沒看見沒聽見啊!”何成功捶胸頓足地說。
“那咋弄?要不然,你說說兒媳婦吧,她看起來還算有點機靈相!”司大美仔細那麼一想,記得當初結婚的時候,司儀說話時故意設了幾個坑,兒子一個沒答對全掉坑裡了,兒媳婦似乎答得挺順溜的。
“但是任何事情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也不行啊,總不能隨便就說人家女娃吧!”何成功說完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又對妻子解釋道:“畢竟,我也不瞭解這女娃啥脾氣,萬一她是那種容不得別人說一句孬話的人的話,指不定就會弄出個什麼家庭大戰的,那可就對咱們的名聲不好了!哎,我看啊,還得你說,畢竟婆婆管束兒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還是得靠我啊!”司大美覺得現在發揮自己作用的時刻已經來臨,高興得嘴角迅速地翹了起來。
兩個人又仔細商討了一下具體策略,才終於安下心來,各自睡去了。
像往常一樣,天還沒亮,何成功就起來幹活了,司大美也準備著早飯事宜。何偉業、霍小柔來吃早飯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何成功看著依然膩膩歪歪的兒子兒媳,搖了搖頭——都結婚一個月了,還這麼膩歪,有必要嗎——何成功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倆人究竟膩歪啥呢!當然兒子結婚也並非沒有好處——讓子女一個個都成家既是是一個農村男人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也是其成功的標誌之一。他發現兒子跟結婚之前相比,幹起活來用心多了。但是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心只想著兒女之情的人怎麼能成就大事呢?而且像這樣過度滿足於現存的幸福,就不怕有一天樂極生悲嗎?所以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見識短,只知道談情說愛!
何成功迅速遞了一個眼色給司大美,示意她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辦法行動。
“偉業啊,等會你要幫忙打包!”司大美收到丈夫的示意,開始行動,“小柔啊,你看你也幫不上忙,別在這裡礙事拌腳的了,萬一一個不小心再碰到你!”
“哦,好的,我知道了!”霍小柔聽到婆婆這麼說,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