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斜雨絲,鑽入傘下,沾溼四郎的青衣。
“就算你要了他的命,又能如何?平了元帥心中的怒火,然後繼續在此地把酒話桑麻?”
四郎似笑非笑,斷續的雨絲將他眼神中的光芒切割得模模糊糊。
“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愜意嗎?戶部一樣每年要拿幾百萬兩銀子養著我們!”範恆攤攤手,悠悠看著四郎。
“是嗎?”
四郎微微一嘆,道:“可惜,元帥在堯京的妻小未必能與您同享這份福分了。”
範恆眼中的微光猛然收斂了幾分,這幾日,他也正在想辦法託人將自己的妻兒偷偷帶出堯京,以消除皇帝對自己這份掣肘。
“元帥找的人不必忙了,他們都有紫霄閣守護著,絕對萬無一失。”
四郎說得十分體面,範恆的臉色卻逐漸陰沉。
又是一陣長久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一聲稚嫩的童聲:“爹爹。”
後堂跑出一個一兩歲的孩童,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抱住範恆的腳,笑得一臉天真。
範恆將那孩子抱起,在他圓圓白白的臉上親了一口。
他轉頭望向四郎,眼神中暗含著一種冷酷的得意:
這三年,範恆的外室又給他生了兩子一女。
至於堯京的那個女人和她的一兒一女,能保下來固然很好。保不下來,也就是他們的命。
四郎從範恆眼中看出了堯京家眷在他心目中的微末地位。果然跟自己先前猜的一絲不差。
他緩緩開口道:“
沈稷雖然是皇帝,但他的命不值得範帥惦記。
現如今,朝中上位者幾乎都是沈姓老諸王的代言人,還有魏王的暗屬。
沈稷連讓戶部去青州賑災這種事都辦不到,他能做的無非是在府庭這種小事上為難一下您。
如今北策軍和西塞軍戰力大損,元帥已經是全北徽最有實力的人,您坐擁千載難逢的機會,卻與一個說不上什麼話的皇帝置氣,元帥是不是忘了什麼更重要的東西?”
範恆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和警惕。他默默地審視了四郎許久,心中那從未敢觸及的慾望忽然像黑暗中聚力已久的種子,就要衝破頭頂壓抑的泥土昂揚抬頭。
許久,他喉中蹦出兩個冷硬的字:“什麼?”
四郎手中凝出一個玉盒,遞到範恆手中:
“這是我恩師南風羽讓我交給你的。”
範恆防備地看了一眼四郎,遞給旁邊的校尉。
那校尉小心翼翼開啟盒子,將一張火漆封好的信箋呈到範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