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小學徒,未曾相識便已相思,王子仲捫心自問,是起於端木瑛的美貌吸引,但對她不拘一格、柔中帶剛的性情也甚是仰慕。
後來端木瑛留下書信一封,不告而別,去往西洋學醫三年。
學成回家後,被師門一頓收拾,家中長輩實在受不了,打算將其嫁人了事,逼迫她嫁給牛先生最為得意的弟子。
端木瑛以“自由戀愛”為由,寧死不從。
王子仲知曉婚事的始末,雖覺得遺憾,卻不想瑛子為難,索性前來退婚。
興許是世間萬般皆有定數,端木家見王子仲身材瘦小、形容猥瑣、談吐怯懦,正想順坡下驢,退了完事,不想這時端木瑛自個兒跳了出來。
在兩人對話中,便有了王子仲那句:醫術一道,於我就如同高山,山下仰望毫無意義,只是爬山就好了。
又慫又狂的勁兒,對於醫術一道的精與誠,如何不能謀得少女的青睞,於是兩人喜結連理。
再後來,便是端木瑛外出會友,訊息失靈,等王子仲得到夫人的行蹤,已是在逃亡的途中。
甲申之亂起,王子仲找了六十年,始終沒能再見夫人一面,如今再次有了訊息,自己已然是一副魂身了。
失神了片刻,王子仲用帶點混沌的聲音回道:“以夫人剛強的性子,想強迫她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你說吧···”
呂慈道:“尊夫人領悟的一身手段,可是為呂家血脈傳承了下來···”
聽到這裡,風正豪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搭放在桌前的雙手猛然握在了一起。
王子仲平靜回道:“我一生沒有留下子嗣,夫人的手段能否為血脈繼承,一開始就是未知數。”
“沒有孩子,又怎能確定異術會透過血脈流傳,這本身就不合理。”
呂慈聞言一笑,“風會長,身為當事人的王先生,可比你更加沉心靜氣。端木瑛在護住風天養一事上沒少出力。”
“這?”
王藹說完呂慈說,爺爺這一趟子事算是說不完了。
不過呂慈話中所言非假,當年風天養被嚴刑拷打了三天三夜,最終透露出“八奇技”和使用者的名單。
想在亂世濁流中保全風天養的性命,單憑一個王家的勢力還不夠,這時候和王家向來同氣連枝的呂家出面了。
兩家一起,才將風波徹底壓了下來。
風正豪面色難堪,倒不是出於對呂家的協助,而是對子仲老爺子夫人的愧疚。
呂慈繼續說道:“風天養是個軟骨頭不假,可這端木瑛,可是實打實的剛烈,若非最後,當時的呂家家主提起了一些人,還真沒法讓她鬆口。”
“你猜,是哪些人?”
風天養算一個,但結拜的情義在端木瑛的心中完全比不上後三者,真正讓她鬆口的,是濟世堂,還有她的小先生。
以及,她的至親骨肉。
“你是說?”王子仲眯縫起的老眼猛地一睜。
呂慈點了點頭。
當時端木瑛和張懷義分開後,落入了呂家的手中,因為“雙全手”的手段,呂家人吃了不少苦頭。
好在端木瑛年紀不過三十左右,比不過呂家的一眾老怪物,她的炁息很快竭盡,最終手段盡失,被囚禁於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