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鍾靈名像小尾巴一樣,跟著鍾靈玉回了她的冬月閣。進到屋裡一坐下,他就問道:“姐,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鍾靈玉看他一眼:“如果換作你,你想怎麼做?”
“我會直接問啊智。”在路上,鍾靈名就已有了決定。
“問智兒做什麼?”
“問他知不知道杜姨娘裝病的事。”
“然後呢?”
“然後……”鍾靈名想了想,一皺眉頭,滿臉疑惑地看向鍾靈玉,”怎麼還有然後?不應該是啊智想著如何跟我們解釋嗎?我們還需要做什麼?”
鍾靈名還是個小孩子,以前都是埋頭讀書,鍾德平是打算等他滿十二歲,再好好教導於他。商場的爾虞我詐,他以前並沒有接觸過。想讓他一下子想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並不容易。
鍾靈玉耐心地教導他:“依我看,智兒是不清杜姨娘想做什麼的,否則不說他允不允許杜姨娘這樣跟咱們耍心眼,他的表現也不會這麼鎮定自若。他既不知道,當你驟然間問起他時,你想想,他會是什麼反應?”
鍾靈名把自己代入到鍾靈智的角色中想了想,皺眉道:“他肯定會不高興,覺得咱們不信任他,也把他姨娘想得太壞。畢竟杜姨娘那樣子,說是裝病,還真沒幾人相信。就算我把馬郎中的話說出來,啊智也不一定相信,還反過來以為咱們在跟他耍心眼,繞著圈兒地不想把炒茶秘方給他。一旦他起了疑心,我們之間再想像以前那樣,互相信任,互不猜疑,怕是難了。”
鍾靈玉心裡大慰,看向弟弟的眼神裡全是疼愛:“你小小年紀,能把事情想得這麼周全,實在是難得。”
鍾靈名被姐姐誇得不好意思,紅著臉道:“要不是姐姐啟發我,我肯定就莽撞行事了。”
既思慮縝密又不驕傲自滿,鍾靈玉對這個弟弟再滿意不過了。
她補充道:“而且就算你說了,他信了,那又如何呢?杜姨娘拿自己的身子來作賤,是為了給他獲得炒茶秘方。這樣的母愛即便是自私了一點,又有什麼可指責的呢?杜姨娘除了她自己,沒害著別人不是?他對杜姨娘不光沒有責怪,反而會為她的做法深深感動。杜姨娘計算咱們,本來她應該是錯的那一方,現在反而她成了好人,咱們成了壞人——智兒會想,既然我說不藏私,會把秘方給你們兄弟倆,那為什麼不早一點給呢?要是早一點給了,他親孃不就不用吃這份苦頭了嗎?可見這件事,咱們怎麼做都是錯。”
鍾靈名眸色沉沉:“這杜姨娘的心計,可真可怕。”
鍾靈玉未作評價,只問道:“那這件事,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才好?”
這一回鍾靈名不再覺得姐姐在考他,反而是在耐心教導自己。
他認認真真地考慮了一下,這才猶豫著抬起眸子,問道:“要不,咱們就什麼都不做?”說到這裡,他又搖了搖頭,”可這樣,太便宜杜姨娘了。”對於這樣對他們耍心眼子,挑拔他們姐弟、兄弟之間感情的罪魁禍首,他打心眼裡厭惡。
“什麼都不做,以後杜姨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這樣的事呢?咱們防得了一次還能防得了兩次?留這麼個隱患在,總是不好吧?”鍾靈玉道,”再者,杜姨娘這裡,算是一個密封的雞蛋裡開了一條縫,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引來蒼蠅叮咬。要是二房利用這一點來做文章,咱們豈不是被動了嗎?”
鍾靈名原先也只是當成自己家的事,神情還算輕鬆。經鍾靈玉這麼一問,他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