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喬抿著嘴。
不消說,若是沒有魏王李泰,自己的兩個哥哥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弘文館的生徒的。
她眉頭輕蹙:“自古學子都是一般的艱苦,一千年之後,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一直讀到大學,還有研究生博士,不亞於古代的科考制度。”
又是他聽不懂的話……
說了這許多話,好不容易眼瞅著蒲團空了下來,宋雨喬連忙拉著秦懷道的手,同他一起跪了下來。
跪下去的這刻,她突然理解了虔誠是什麼,信佛是什麼。所有的雜念全數拋卻了,只剩下自己想祈願的事,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全部誠意。
閉上眼,對著觀音神像,默唸:“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祖母和孃親健康長壽,保佑清哥哥墨哥哥一舉高中……”
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把眼睛眯開一條縫,去看身邊的秦懷道,卻看到他雙手合十,也正在看著她。
她連忙又把眼睛閉上,俯下身拜了又起,起了又拜,如此三次,方才起身。
起身之後,她方才醒悟自己少求了一樣,若是還有第三願,求自個可以跟華生共白頭。
想再度去求拜一次,蒲團已經被他人跪著了。
秦懷道輕聲:“我領你到禪院四處走走。”
出了正殿,雪下得更大。
他伸手,將她大氅的帽子給她戴在頭上,說道:“那邊是一些供香客留宿的雅室,有遠方來的香客,便可以在此留住幾日。”
越往偏院走,行人越少,越見冷清。從廊下經過,才真切的體會到這禪院的幽清和僻靜,偶有僧人在院子裡打掃落葉,掃帚和地面以及葉子的摩擦聲,聽在耳裡也別有一番意蘊。
正在享受這寂寂寥寥的空靈,隔著窗子聽到了人聲,她並沒停住腳步,又聽了幾句,方才停下步子,手指一伸,就將窗戶紙捅破了。
秦懷道這是第二次見她聽牆角了,非但不大驚小怪,反倒是隨她一起把頭湊近了那個小孔。
人聲本沒令她留意的地方,偏人聲是一男一女,這才令她好奇,在這樣清明的禪寺裡,是不應該有男女私藏在一處的。
這一瞅,更是吃了一驚,禪房裡的人竟是韋書簡,對面的女子,她想了一會,才想起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楊如意。
算起來也是幾個月未曾見過韋書簡的,他還是一貫俊美,只不過面上沒有那和煦的笑容。
而楊如意,雖稱不上絕色,卻也是端正嫻靜,舉止得體,二人站在一處,並不是扎眼的,卻也是和諧的。
既然是未成親的小兩口揹著人談戀愛,便也不好再偷窺下去,正待把腦袋支稜開,聽到楊如意說道:“你要悔親,怎地說與我知?應當說與韋伯伯和韋伯母知曉才是。”
這樣大的事情,而她語氣平和。
雨喬著實一驚,又把頭湊到窗戶紙上去。
韋書簡道:“我自然是要與爹孃明說的,提前告知你,是不想誤了你。過幾日便是秋闈,你父親可在中榜的世子中替你尋一個良人。”
楊如意攥緊手裡的絲帕,但面容依然平和:“不知你想悔親想了多久了?一天一月,還是一年兩年?”
韋書簡道:“定親之時,你我都年幼,尚不知何為情愛,全憑父母做主。而我則認為,漫漫人生,需得與自己喜歡的人朝夕相對。”
即便雨喬聽著,都覺得這話無情,無非是在變著法子說自個不喜歡楊如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