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喬柔聲道:“請二孃小娘還是督促府裡的婆子丫頭們做著這些個東西,每個人做的數目給她們記清楚,是有工錢的。”
她們點頭應了。
雨喬起身,別了她們,又去了北苑。
老夫人已經梳洗,準備入睡了。
雨喬坐在床沿,把手壓在老夫人的手背上,說道:“祖母,我想問祖母要個人。”
老夫人一沒吃驚,二沒深問。
“誰?”
“我想要祖母身邊的梅兒,將她送到雲上村去,教那裡的婆婆媳婦姑娘們做針線活。”
老夫人半坐起身來,雨喬起身,將外衣給老夫人披在身上,再又坐下。
老夫人道:“雲上村的事,全是你自作主張而為,事後我雖然未曾怪罪你,也全應你處理得當。武家固然殺了你的父親,但不可牽連旁人,該頂罪的伏法便了結了,你再不可動別的心思,否則我不會容你。”
雨喬受了這番說教。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那武家的婦孺也著實可憐,眼下不知她們被如何安置?”
雨喬深知老夫人慈心,便寬慰道:“其實我要武家那府邸和莊子田產,便是給他們家留了後路的,他們在京城還有兩處宅子,他們不至於無處安身。”
老夫人慧眼如炬:“你是如何知曉的?”
雨喬如實稟告:“不瞞老夫人,華生從前在京城乞討過三年,街面上有一些包打聽是他的朋友,所以一些大戶人家的私密事,使幾個錢便也能打聽到一二。”
老夫人目光閃動:“你竟是一步步都計算好了的。你的聰慧和果敢固然叫我欣慰,但我依然願你活得心思簡單一些,才多易夭,心多易折。”
“孫女記下了。”
“罷了,明日便派人將梅兒送過去吧。”
雨喬應了,扶老夫人臥下,把被子自角捻好,退了出去。
華生候在外面,這個時候的雨明顯的密了起來。
他垂頭,看著雨喬腳上的繡花鞋,而後蹲下身去。
這個天氣,府裡無人在外邊走動,況且又夜深了。便伏在了他的背上,反手抄過自己的斗篷,將自己和華生都包裹進去了。
雨喬的臉挨著他的脖子,說道:“明兒你和翠兒送梅兒去雲上村,你們在那裡住三日,我便不跟著去了。讓翠兒教會梅兒做我教她做的那些個東西,你也在雲上村把開口笑和牙粉的製作方法交給周管事,讓莊子上的人閒著的時候都來做這些個東西,告訴他們,是有工錢的。”
她細細碎碎說了這許多,哈出的熱氣從他的脖子灌進了他的胸前,心口的那爐火,火苗一竄一竄的。
他低聲應:“嗯。只是我們都走了,我不放心。”
她柔聲道:“不是有子煙姐姐陪著我麼?況且你也知道,我是無需有人伏侍的。”
他沉默著不開口,便是應了。
雨喬把手裡捏著的斗篷邊角扯了扯,竊竊笑道:“你的背脊好暖和。”
其實,他的胸膛更暖和。
這一路,他走得極慢,走到雨喬苑的時候,雨喬身上的斗篷早已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