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此處,又恨聲道:“那姚氏從來都是一味的自私,兒子這次斷不會容她。”
雨喬細想,姚氏此舉,不過是讓二叔落一個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罵名,並非明智。原來她也不過是一個狹隘之人。
宋名仕對著老夫人叩頭,便起身疾行而去。
幾個時辰之後,西苑搬走的那些子人,又人人馬馬的搬了回來。真正是一場鬧劇。
回來之後,宋名途領著妻妾到老夫人屋裡跪著請罪。
老夫人心平氣和地受了。對宋名途說:“往後,雖是同府住著,卻分開來過活。這既全了你的名聲,也不至於讓你為東苑操心。”
這是分家的意思了……
宋名途剛想開口,老夫人說道:“東苑這邊,我已讓喬丫頭來主事。你那邊,就隨你自己做主。”
姚氏所作所為已然寒了老夫人的心,宋名途知老夫人是自尊好強的性子,雖是一家人,也受不了此後受人施捨的日子。
雨喬笑了笑:“二叔只管放心就是,東苑這邊人少,一應瑣事也不會太煩累。二叔只需每日來給祖母請安,讓祖母能每天看到二叔,便心滿意足了。”
宋名途縱有千般的愧疚,也說不出口。
領著眾人回去西苑,便將西苑的事務交給鍾氏來打理。那姚氏自然是不依,哭一折,鬧一折,被宋名途扇了一巴掌,竟是賭氣回孃家告狀去了。
雨喬在自個院子裡的鞦韆上坐著。翠兒把那些打包好的東西又迴歸原處,嘴裡絮絮叨叨:“成天跟演戲似地,想一出是一出,也不嫌累得慌……”
雨喬忍不住想笑。自古女人最多事,果不其然。
那姚氏看似精明,終是不懂男子心性,也怪乎不得二叔歡心。世間男子,誰不喜歡鐘氏那樣識大體的女子?
分家是明智之舉,何苦讓二叔夾在其中為難。老夫人眼明心亮,知如果不分家,往後只怕少不得看姚氏的臉色,即便是親人,總歸是隔了一層紗,老夫人不願意宋名仕留下的遺孀和兒女們,有寄人籬下的卑微。
窮點不可怕,尊嚴豈可踐踏?
眼下自己該操心的是,如何讓這一家子更好的生活。祖父創下來的基業已然收回一些,那福古軒的商鋪還在,又還多了集寶堂,但自個兒完全不懂古董營生。
既是不懂,就需另謀別路。
華生靜靜地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蹙著眉頭,一張小臉繃得那般緊,就暗地裡伸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月夜下,他的側面是立體的,雕塑般的線條,既柔和又剛毅。那一道疤痕,就像是素描畫錯了一筆,在完美處留下破損。
卻並不是難看的。
他並不在意她看著他臉上的傷痕,牽動唇角,那疤痕就微波似的動了一動,扯出了她的心疼。
原以為人世靜好,只需好好享受,經歷愛情。眼下,華生的存在,好像也只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幸福了。
二人在月夜下坐到很晚,直到翠兒一直地催喚,她才回屋睡去。
第二日起了大早,去飯堂的時候,每個人居然比她先到。宋名仕不在了,大家就格外的願意處在一起,感受親人給予的支撐。
正打算動筷,鍾氏來了。先是行了禮,接著說:“雖是分了家,但西苑的孩子們還是須得到私塾讀書。但既是分了家,自然得交學費。”
對跟在身後的丫頭梧桐示意,梧桐便將抱著的一個箱子放在了飯桌上。
鍾氏眉目低垂,眉宇間都是素雅和寬容,溫聲道:“這是奉給大小姐的學費,每個月都會按時奉上。有勞大小姐幫忙教導幾個孩子好生讀書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