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主母,楊守德求見。”
“楊管事?快,快進來。”敬武公主霍然起身,滿面激動。她如此失態是有原因的,楊管事是富平共侯尚在時,就安排到北地郡治馬領蹲守,等候少侯歸來的守望人員。出行時曾被君侯下了死命令,不見人歸,不得回府。
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不問可知。
然而,當楊守德出現在眼前時,那煞白的臉色,踉蹌的腳步,顫抖的身軀……一切都顯示出不詳之兆。
“主母……”楊管事一見敬武公主,雙膝一軟,噗通跪下,顫抖的雙手高舉過頂,手裡捧著一個小布包。
敬武公主死死盯住那小布包,雙手抖個不停,想伸手,卻僵硬得動彈不得。
張承彥見狀,上前幾步,雙手接過,一手捧著,一手拈著布角,層層開啟。當掀開最後一層時,驀然臉色大變,迅速蓋上。
“不要蓋,拿過來!”敬武公主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吐得很吃力,彷彿從肺裡擠出。
張承彥深深一嘆,開啟最後一層,雙手奉上。
敬武公主一見,蒼白的面龐突然湧起一股異樣的紅暈,身體顫抖得像寒風中枝頭的枯葉,以手按心,慘叫一聲:“我兒……”
噗地一口鮮血噴出,軟軟倒下……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卻遇打頭風”,這就是了。
富平侯府,徹夜無眠。
翌日凌晨,當一批批官員前來拜祭之時,卻被告之請在堂外稍候,府中有大事宣告。
又過一刻之後,腳步雜踏,回廓轉出一行人,俱是張氏宗親的重要人物:二房家長張平、侯府家令(大管家)張敬臣、張氏後輩之秀張承彥等,唯獨不見主母敬武公主。
侯府家令張敬臣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不過比起年不過四旬、身體孱弱的張平,這位侯府家令卻是身板結實、老當益壯,說話的聲音也沉實有力,連堂外等候的官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昨夜家門不幸,主母聞噩耗臥病,難以主持殯禮,故而召我等三人入見,託以唁事。”
張敬臣之言,如同一塊大石扔進水裡,立即在張氏族人與諸官員心裡掀起陣陣巨浪,但在莊嚴肅穆的靈堂前,誰也不敢有半點失禮。
張敬臣的聲音繼續迴響在廳堂上空:“主母囑咐,從子承彥,身端意正,恭謙知禮,孝悌族親。半載以來,榻前盡孝,侍俸湯藥,長安無人不知。君侯身前身後事,亦多賴其力。意以張侄承彥為喪禮主事,明日大殮及三日後扶棺出殯。”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張氏族人一陣喧譁,眾弔唁官員也是驚歎一片。
這是要以侄為子,取而代之啊!這將置那位行蹤不明的富平少侯於何地?公主不會是病糊塗了吧?
就在一片紛亂之中,一個略帶沙啞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壓過所有噪音,從大門方向清晰傳來:“大殮、扶棺,乃身為人子之責,豈敢假手他人?諸君盛情,張放心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