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展單膝跪地,疊掌前拱:“懇請校尉先發屯兵,以懾匈奴。救人如救火,遲恐不及啊!”
郭習眼神一厲:“看你行的是軍禮,想必也是行伍出身,豈不知無令調兵該當何罪?汝欲陷郭某於危境耶?”
鄧展失驚,頓首不己:“小人不敢,實在是少主危在旦夕,耽擱不得啊!只要校尉肯發救兵,無論結果如何,鄧展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君侯必可保校尉無事……”
郭習面無表情:“你項上人頭,能值幾何?”
鄧展瞠目,的確,在堂堂千石高官眼裡,他區區一個侯府下人能擔什麼保?誰會把大好前程交到他的手上?
曹雄踏前一步,沉聲道:“那再加上曹某人頭如何?”
郭習淡淡道:“曹都尉乃他國之臣,郭某豈敢失禮。”言下之意很清楚,你是別國的官員,擔保沒意義。若事有不諧,難不成我還能砍下你人頭?那不成了外交事件了?
事情似乎陷入僵局,而主因就在於此事匪夷所思,人家壓根不信。
鄧展一急,伸手入懷,想取金餅饋贈,看能不能開啟局面,不想卻碰觸一物,心意一動,取出奉上:“鄧展知此事太過離奇,校尉心存疑慮。此物乃少主隨身飾物,其上鏤刻家徽,可為明證。”
扈從接過奉上,郭習拿在手裡摩挲,反覆觀察,除了的確有富平侯家徽,別無印記。不禁失笑,這能代表什麼?這樣的玉玦,自家少說有十件八件,件件有過之而無不及。話說身在西域,還會缺美玉麼?
郭習看玉玦時,鄧展已經從對方臉上看出不妙,當即由單膝改為雙膝下跪,聲淚俱下:“匈奴人如虎狼,少主命懸一線。祈請校尉無論如何都要救上一救,侯府上下俱感大恩啊!”
郭習面色木然,說的是安慰的話卻沒有多少安慰的意思:“某自會派人前往東庚烽燧檢視一二。你放心,若世子當真在烽燧,以他的身份,量匈奴人也不敢為難。”
鄧展已是欲哭無淚了,匈奴人是不敢為難,但少主卻向匈奴叫板了啊!等你檢視清楚,一來一回,這人還有救麼?
“校尉!”鄧展頭叩在地上,咚咚有聲。
“校尉!”曹雄也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同樣叩拜。
郭習頭也不抬,揮揮手:“杜勳,帶二位下去歇息。人是你帶來的,一事不煩二主,探查之事,就交給你了。”
“喏。”
鄧展叩拜頓止,伸手入懷——他還剩一個雷炮。
入見校尉,身上兵刃包括切肉刀都被搜去,但這真正的利器,卻無人能識,故而未收繳。鄧展已做好準備,要用雷炮令郭習及護衛失驚,然後趁機奪刃制之,逼其發兵。至於後果,他顧不上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少主絕不能有事。
就在鄧展取出雷炮的一瞬,一個平和的聲音從堂外傳來:“且慢,這枚玉玦可否容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