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州,棲山縣。
棲山乃虞朝肅帝之陵寢,自肅帝登基之初開始修建,歷時四百餘年才修繕完這一座佔據了整個棲山的虞肅陵。
此時棲山周遭皆已被納入陵寢之中,由遷移到棲山縣的肅帝臣屬來守衛。
大日高懸,雲霧稀疏,江生把自己的身形斂於霧氣之中,望著下方的陵寢。
僅僅從上方俯瞰下去,棲山可謂是壯麗無比,山脈起伏宛如蟄龍,似有真龍盤亙山野之間,自有一股帝王之氣。
江生指了指下方的陵寢,又看向身側的沈堯、安平幾人:“歷代虞朝帝王修建陵寢,皆是壓榨一州之民生物力,這一州中愈是強盛的鬼神世家,愈是要竭盡全力去修繕陵寢,因此這些州郡的強盛世家從此都會一蹶不振。”
“而且為了強幹弱枝,虞帝還會將那一州的鬼神世家納為自己的臣屬,將這些世家的鬼神一起拉入幽冥,因此不知多少原本強盛的世家淪為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
“雖說歷經五百載歲月壓榨,這一州之地破敗雕零,但其他州郡修生養息之後,卻是已經成為繁華之所,可供虞帝們繼續挑選合適之地。整個虞朝,就在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原本以為,虞朝歷代帝王鬼神汲取了那麼多香火信仰,榨乾了那麼多民脂民膏,哪怕只是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也要在幽冥之中撐住。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選擇了把自己的鬼城根基拱手相讓,然後想著跑回人間”
江生的聲音傳入沈堯幾人耳中,雖然江生的語氣淡然聽不出喜怒,但沈堯他們卻能聽出江生那隱藏的譏諷之意。
沈堯幾人不僅僅是金華山中僅有的幾尊元嬰真人,更是入過青陽洞天,聽過江生講道,雖說江生如今還未正式收其中任何一人為弟子,但他們依然可以尊江生為座師,日後哪怕江生不收他們為弟子,他們在外也可以說一句師從玉宸靈淵真君。
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哪怕舉行完羅天大醮,江生也沒放棄幾人,而是繼續帶在身邊教導,此番外出,正好算作幾人的一次歷練。
看了看沈堯幾人,江生笑道:“你們幾人,也有元嬰境的修為,在如今的山海人間,也算是一流。觀星演天之法,九宮八卦之術,本座也都教過。”
“今日你們且看這棲山,能看出些什麼門道來?”
沈堯靜靜望著那棲山的山脈走向,望著那起伏的地勢地脈,隨後眉頭微皺,似是看出了什麼。
而就在沈堯打算確認自己的想法時,忽得一陣恍惚,只聽耳邊安平說道:“真君,棲山之中靈氣稀薄,龍脈紊亂,原本氣機悠長的龍氣似是消失無蹤。”
“這棲山肅帝的陵寢,想來已經空了。”
賀安也跟著說道:“真君,弟子同意安平師兄的意見,並且弟子觀周遭地勢地脈,觀天象,以為棲山肅陵的變化不是個例。”
江生對安平、賀安點了點頭:“你等隨我來。”
但見江生伸手一招,幾人在天旋地轉之間,已經跨越那重重山石封土,來到了棲山肅帝陵寢之中。
棲山已經被整個挖空,山體之內是連綿起伏的殿宇樓閣,層層宮牆之間,是肅立的兵俑和侍者。
這些兵俑、侍者一如活人一般,栩栩如生,神態靈動,同時整座陵寢之中,可見陰氣湧動,如同雲靄一般在殿宇上方流動,而棲山那被掏空的山頂內,則是刻滿了陣法,嵌滿了明珠,隨著陰氣湧動流淌,明珠顆顆放出華光,宛如璀璨星辰.
這一切,總讓沈堯覺得有些熟悉。
搖了搖頭,沈堯以為是方才的恍惚導致自己有些心神不定,而對於安平、賀安搶先回答一事並沒有太過在意,他們之間關係很密切,說是競爭,但又是師兄弟,稱得上親密。
賀安見沈堯似乎有些心神恍惚,也是關心道:“沈師兄,你沒事吧?”
沈堯見安平幾人投來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也許是境界提升太快,我的神魂真靈還不曾跟上,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