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國十四年冬,時兩軍壓境,大戰三日三夜,諾爾布族副首領攜柳副將柳思南,柳昱至邊境尋找水源,以及可供應諾爾布騎兵的食物。
大雪連下了一月又餘,諾爾布一族不少人餓的餓死凍得凍死,剩下的都是年輕體壯的青年得以存活繼續尋找。
“姑娘,別管我們了,走了三日了食物已經吃完了,帶著我們,諾爾布的戰士怎麼辦”
一青年滿面含淚,奄奄一息,說話間皆是餘力不足,青年握住姑娘的雙手,慢慢的從自己厚重的裘袍中掏出僅餘的乾糧,塞進姑娘手中。
“帶著……乾糧……走”他趴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手凍得紅腫發紫。但此刻顧不了那麼多了,如今這麼多人要吃飯,再找不到食物,等待戰士們的就是死亡。
姑娘眼裡含著淚,她從來沒有落淚過,在她阿孃去世時她也未曾落過淚。他不願丟下他,但是她身上揹著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性命。
“對不起……”
姑娘的聲音壓的極低,就讓她再做一次涼薄之人吧。
姑娘起身,招呼所有剩餘的人繼續前行,沒有一個人想過回去,沒有一個人想要臨陣逃脫,他們的命都是諾爾布族人的,他們信仰的是諾爾布的神!
姑娘走在最前方,這白皚皚的雪地上看不到盡頭,他發誓要找到食物,可是自己的食物都給了戰士們了,她忽然感覺眼睛有點看不清前方的路。
身子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現在連吃雪也不能飽腹了嗎,她只覺得渾身無力,就像有什麼惡魔,在悄悄吸乾她的血液,奪走她身體裡唯一的溫度,想置她於死地
“姑娘!”她最後一句話聽見的就是這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急速下墜,周圍只有寒風颳過耳朵發出的呼呼聲響。
“要死了嗎?原來死亡是這樣的……”
她覺得她這一生是不甘心的,她甚至沒有帶領戰士們上戰殺敵,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愛過一個人,她甚至……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見了閻羅,再次瞧見雪的時候,心裡大約是欣喜的,欣喜自己還活著,或者說她在欣喜自己又將面對寒冷。
視線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她的身體僵硬的不能動彈,只餘下脖子能勉強轉動,環顧四周,褪去周身的寒冷,仔細打量著周圍的景緻。
這裡分明是一個山洞,不對呀,她掉下來的時候明明是摔在一片雪地上,如果不是自己走進的山洞,還會有誰。
她正覺得奇怪,從山洞口忽然進來一人,姑娘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覺得此人很熟悉,不是樣子熟悉,是他的衣服很熟悉……
那人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走進來,眼眶周圍流著鮮血,他十分生疏的用樹枝做的柺杖向前探路,但是遇到稍微大些的石頭還是會冷不防摔了一跤。
“你……”
她看清了來人,那是個男子,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男子,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別的衣服,正是鄞國服飾。
她開始害怕起來,那是來自心底的恐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鄞國的服飾,因為她阿孃死的時候,就是鄞國人,手中拿著冷箭刺向她的孃親。
“你走開,不要靠近我,快走”
她不想看見鄞國人,一刻鐘也不想。摸索著周身攜帶的東西,她的劍呢,她帶的匕首呢,去了哪裡?
“姑娘……你別怕,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