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見人,夏秋陽在家裡悶了兩天,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去鎮上打了幾個電話,聯絡了一下西市的戰友,把自己的情況分別告知了一下,讓他們先留意著合適的差事。
第三天天不亮,他把幾件換洗衣服塞進揹包,在村子還沒有徹底甦醒就踏著泥濘的村道出發了。
整個關中都在下雨,綿延秋雨落在晦暗的中部平原每一寸土地上,落在沒有樹木的山丘上,落在沒有莊稼的黃土地上……似乎整個世界都充斥著一種溼漉漉的感覺,空氣中淡淡的黴味總也揮之不去。
夏秋陽聽著淅瀝瀝的雨聲往西走,縣城在正西方,西市又在縣城的正西方,也許那又是一個夢開始的地方。
從縣城到西市大概四十公里不到,有專門往返的大巴車可以乘坐,當時的車票是兩塊錢一張。
他沒有進站,在縣城外就被售票員簇擁著上了車,然後大巴車不厭其煩地在縣城裡兜了兩圈,等拉滿座後才搖搖晃晃地向西市駛去。
西市是一座千年古城,厚重的歷史和文化氛圍讓它成為北方的旅遊名城。
經濟覺醒的時代下,這座千年古城正在煥發著勃勃生機,現代都市的霓虹與厚重的歷史氛圍交相輝映。
夏秋陽一腳踏進城市之後,心情也隨之活躍起來,這座正在覺醒的都市,就是他接下來尋夢的地方。
弟弟二怪有些話說得很有深度,尤其是他借用誰的那句話,‘別人的屋簷再大,也不及自己有把傘’給了他很大觸動。
進城打工不是他的目的,他要在這座繁華的都市擁有自己的事業。
復健路是西市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幾個大型商貿賣場也圍繞著它而建,長途汽車站就坐落在這裡。
根據戰友提供的路線,夏秋陽在長途汽車站下車之後,需要再轉乘公交車前往西市城牆以南的一條商業街。
因為附近都是大型商業圈子,輕工業、服裝批發、大型茶葉商城、皮草商貿等等櫛比鱗次,導致這裡頗有些摩肩接踵之感。
密集的人流很自然地就滋生了一個不太體面、有損城市形象的行業……扒手。
大概是個老西市人,就經歷過這種草蛋的事情,否則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老西市。
夏秋陽穿著嶄新的海軍水兵服,除了沒有帽徽之外,軍人的形象和氣質猶在。
看著公交車進站,人群烏泱地擠過去,有的甚至都攆到馬路中央了。
這時一個氣質超然的美女進入了他的視線,她一手提著夏秋陽認不出牌子的手提包,一手拿著當下最顯身份的大哥大。
因為人流擁擠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將手機放進手提包,下意識打算往旁邊靠一靠,讓過人流。
但是前後左右突然就多出了幾個人,讓她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夏秋陽看得真切,幾個突然多出來的人目的性極強,就是眼前的美女,或者說是她的大哥大。
一把明晃晃的長柄鑷子出現在一個黃髮青年手裡,他極其熟練地拉開女人的手提包拉鍊,然後鑷子一伸一拉,大哥大就到了他的手裡,緊跟著這傢伙再次出手,一個紅色的精緻皮夾跳進掌心,然後兩樣東西都被他遞到身後,另外一個帶著刺青的手正要接住。
夏秋陽距離女人只有兩三步遠,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這種給社會主義抹黑的事情,怎麼能在一個老兵面前出現,那是對他當兵八年的不尊重。
就在刺青大手要接住皮夾和大哥大的時候,一隻鐵鉗一樣的大手突然出現,居然給截胡了。
夏秋陽一把奪過兩樣東西后,沒等做出第二步行動,黃髮青年直接就怒了,和手上帶刺青的同伴立刻圍住了他。
“誰TMD的褲襠破了,露出你這麼個草蛋玩……”
“啪!”
結果黃毛話音未落,就被一記大逼兜子狠狠地扇在臉上,力氣之大直接把他扇得失去平衡,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