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的脊背陣陣發冷,她很想問問,踩著從小把他養大的師父的頭顱上位,這掌門之位坐得安穩麼!
午夜夢迴,就不會於心不安?
元朗眼中掠過幾分不忍,嘴上卻心安理得地說:“我頂多只能算是為師父出了個餿主意,我良心不安了許久,但我並非害死師父的真正凶手,害死他的人,是你。”
元朗勾唇一笑,對上風詣之泛紅的血色瞳孔,又道:“你把我抓來九黎,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心安的藉口?若你非要將害死我師父的罪名扣在我頭上,你大可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知小師妹,看看她是怨我還是怨你。”
岑暮曉極力剋制怒火,聽著元朗左一句師父,右一句師父,只覺胃裡反酸一陣噁心,怒聲道:“你不配!不配叫他師父!”
元朗蹙眉看向她,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姑娘,能出現在風詣之身旁,想來定不是普通人。
風詣之身邊為何有個人類姑娘?
元朗慘然地笑了一聲,嘆道:“這位姑娘說得對,我確實不配。”
他的語氣卻並沒有內疚和自責,倒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他和岑暮曉的視線接觸僅短短几秒,他便移開了目光,表情依然淡漠如水。
岑暮曉憤然地瞪著他,他害死了對他有養育之恩、一手傳授他仙法武藝的師父,他竟還能如此坦蕩!
她很後悔,在華山沒有像師父揭穿他們的真面目,她總以為元朗再怎樣野心勃勃,至少良心未泯。
他和郭懷陽一樣,根本就沒有良心!
風詣之握住她的手,眸子恢復正常瞳色,溫聲道:“阿顏別生氣,我會讓他付出代價。”轉而又對元朗道:“江大掌門,你看你,連我的阿顏都看不慣你這般狼心狗肺。”
岑暮曉下意識地抽出手,沒有看他,他和元朗都是害死師父的兇手!
他們一個是遞刀之人,一個是執行之人,不存在誰比誰無辜!
元朗無視風詣之用哄小孩般的語氣對身旁的女孩膩歪地說話,接著道:“還有殊歸,致命那一劍是我刺的,我利用木童拿到玄玉冰晶,瞬移到月牙島,我看見一個魔族女子要對殊歸痛下殺手,卻被你攔下,殊歸奄奄一息之際我猶豫了,最終我沒有救他,而是……”
他頓了一下,漠然吐出幾個字:“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岑暮曉聽完元朗異常淡定從容的話語,腦子裡嗡的一聲,似耳鳴般半晌不能安寧。
為什麼?居然是元朗殺了易殊歸!
她死死捏住衣裙,閉上眼,咬牙逼自己冷靜下來,逼自己放下立刻召出望舒殺了元朗的念頭,牙關已咬得發軟。
元朗淡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殊歸讓我動的手,他說死在望舒之下是他前世的孽債和使命,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馬上就能解脫了,他將再無來生。”
岑暮曉現下腦子裡很亂,亂得她頭疼欲裂,她想了很多個可能性,唯獨沒料到不是莫染殺死了易殊歸,風詣之竟然還曾阻止莫染殺他。
那就可以解釋為何易殊歸身上傷痕累累,致命一擊卻是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