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七日,晌午,望舒終於醒轉過來。
他一睜眼便去摸自己的心口,那空蕩蕩的胸膛沒有一絲起伏跳動。
“我的心呢?”
“我又沒有心了?”
他想起來了,他想阻止岑暮曉大開殺戒,卻毫無防備地被人從背後一劍刺穿,他的心臟破裂,心不會再跳動。
他垂下濃密的睫羽,魂不附體似地坐在床上發呆。
為什麼啊?
他是想救下那些修士的啊。
為什麼那些人會反刺他一劍?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就因為他長著魔尊的臉?就因為他是魔神的夫君?
他總覺得自己不是扶桑,他也不是神明,因此他從未有過像扶桑那般拯救蒼生的大志向,他做事但求問心無愧。
他只想著那些人不過是受真兇的矇蔽才會冤枉好人,只有抓住真兇才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可又有誰在乎真兇是誰呢?人們寧願相信兇手就是岑暮曉。
為何他的一片好心碾作塵,沒有起到半點平息恩怨仇恨的作用。
是否一開始,他就不該管那些人死活,就應該任由岑暮曉把他們都殺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和岑暮曉要一直殺戮或者躲藏下去嗎?
疼,疼死了。
空空的胸口卻如剜肉一般的疼,那痛感傳遍至四肢,疼到五臟六腑中。
他渾身發寒,冷得如針砭刺遍全身。
他總算能明白扶桑為何會迴歸天道,不只是為了保護岑暮曉,更是對人世間失望了。
所謂的正邪不兩立,人魔紛爭無法可解。
扶桑是天都做不到,他一個普通劍靈何以能化解人們對魔、對魔神的痛恨?
岑暮曉望著他蒼白憔悴的臉,心裡像是被剜了一刀。
“詣之,以後我就是你的心。”
“你的心在我這裡。”岑暮曉安慰著他,拿出那顆花苞似的心臟,“我將它儲存得很好。”
望舒想說那不是他的心,可他要怎麼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