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仰面看著因焦急而眉間蹙起的望舒,彷彿時空錯亂,前世和今生重疊,令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她竟有些不確定眼前的他到底是誰?
是望舒?是扶桑?都是他嗎?
時隔五百二十年,場景居然驚人得相似。
前世,他抱住她替她擋下天誅,他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他的白衣染成血衣。
那刺目的一幕猶如一把尖刀生生扎入她的肺腑,直剜進她的心臟,痛得她頭暈發冷。
今生,又是如此!又一次了!
一劍穿心兩次,天誅三次!她帶給他的那點微末溫存早該被鮮血淋漓的創傷磨滅。
可為何,他還要救她?
天誅如驟雨傾盆,一道接著一道不停歇地打在望舒身上,他渾身透著金光,能聽見金屬破碎的炸裂聲響。
岑暮曉淚水決堤,顫聲道:“天誅傷不到我,你來做什麼!你趕緊下去!”
望舒仍是緊緊抱著她不放,她內心動容,同時又心疼得呼吸困難,“我那一巴掌是不是把你打傻了!”
這一次,說什麼她都不能再讓他受傷!
前世,我不夠強大,我只會害你拖你後腿。
今生,換我來守護你,好不好?
望舒虛弱地閉了一下眼,又費力睜開,怕自己就這樣暈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他不想讓她擔心,他強忍著眼皮打架的睏倦,低喝道:“你才傻!讓你不當心點!輕敵了吧!”
望舒死要面子,再弱也不肯在岑暮曉面前示弱,岑暮曉心念一動,恍若眼前的望舒與扶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這一刻,她確定他就是扶桑!
只是這個扶桑貌似不完整。
饒是再不完整,亦是心疼她、願以命護她周全的扶桑。
她破涕為笑:“什麼時候了,讓你替我做戰鬥總結了嗎!”
她趁著和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迅速抓住他的臂膀,用力把他推向地面,一面對太子昊說:“請太子幫我照顧他。”
她直面向天誅,面向自己曾經的罪責,她控制魔神之力不與天誅抵抗,也不給自己療傷,身上的傷越重,她反而越快活。
望舒猝不及防地墜在地上,剛想再次飛上去擁住她,無奈再無力氣,他使盡渾身解數卻動彈不了,他望著被萬丈白光裹挾折磨的小小身影,他竟生出痛至全身的感覺。
“阿顏……”他淚流滿面,胸中異常憋悶,那痛楚彷彿自體內蔓延至頭頂,連頭髮絲都是痛的。
他使勁捏拳,試著撐起身子,可身上似是被一座大山壓制。
能怎麼辦?還能怎麼救她?他要救她,他怎麼捨得讓她承受天誅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