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清霞殿大門開啟了。
元朗沒有抬頭,嗓音嘶啞:“小師妹,你來了?”
殿內正廳,岑暮曉煢煢孑立,眼泛暗紅色幽光,長髮飄散,裙緣搖曳。
岑暮曉見元朗低著頭,沒什麼表情,就像往常問師弟師妹安一樣平靜。
她實在搞不懂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她認識了十幾年的人,他到底在想什麼?
岑暮曉厲聲問道:“你又在耍什麼鬼把戲?其他人呢?”
從她落在落雁峰,她便發覺沒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有一瞬恍惚,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元朗微微抬起眼眸,絲毫不驚訝地對上她血紅的眸子,“都死了,你害死的,你這麼快就忘了?”
“你把話說明白點!木童、郎師兄和木師兄他們人呢!”岑暮曉握劍的手幾乎要將劍柄捏碎,聲音中帶著重疊的怪聲,像是野獸發怒時的嘶吼,她自己都驚了一下。
“你還活著,這超乎了我的意料,你總能超乎我的意料。”元朗嘆了口氣,面露一絲不甘,“你贏了。”
岑暮曉杏眼圓睜:“你究竟什麼意思!”
元朗依舊答非所問,上下看她一眼,“外面皆傳風詣之頂替了你的魔神之位,你才是真正的魔神,起初我還不信,魔神,我望天門一族代代信奉尊崇的魔神,怎麼會是你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
“望天門信奉魔神?信奉……我?”
岑暮曉的確在聽荷那兒得知望天門第一代門主江故瀾離經叛道,敢質疑天帝和天界眾神,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叛逆到信奉她這個曾經殺人如麻的魔神?
這比聽到豬在天上飛還要令她吃驚。
所以,望天門是和聽荷一樣的激進派?希望她能夠肅清天界,將帝俊趕下臺?
“我也是剛記起這些。”元朗眼裡竟閃過幾不可察的憂傷,“先祖在得到甘木種子後,曾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研究怎樣將甘木種出來以報答后土大帝的救命之恩。”
岑暮曉冷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元朗又道:“可是,只有魔神之力才能催生甘木種子萌芽。”
他搖了搖頭,輕嘆道:“怎麼辦呢?只有你能做到。”
甘木種子一問世,他們江氏遺孤就想起了一些紮根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一面是家族使命,一面是他和岑暮曉之間的私怨,一時竟讓他不知該如何抉擇。
元朗這意思和聽荷一樣,希望無涯能夠復活后土,可目前岑暮曉的意識佔主導,她復活后土的意願並不那麼強烈,而且她總覺得不安。
人人都讓她復活后土,告訴她,她應該這樣做那樣做,只有她才能做到,這一點本身就很奇怪。
后土要是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何至於真身盡滅?
岑暮曉臉色冷凝,“我管不著你們的家族使命,我只想問你木童他們在哪!”
“木童……”元朗平靜的眼波之下浮上一點惘然,“她快不行了,不過,你應該還有機會能見她最後一面。”
岑暮曉顱內轟鳴,心頭大震,手中的望舒剋制不住地狂躁。
“你……她那麼喜歡你,你怎麼能!”
元朗淡淡地瞥一眼隨時有可能刺過來的望舒,為自己辯駁亦是在安慰自己:“她自願要幫我的,是她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