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執迷不悟!”莊夫子痛心疾首,猛拍了一下桌案。
岑暮曉默不作聲,眼皮都沒抬,她該說的、想說的在衡山已說完,真正執迷不悟的人到底是誰?
易寒和易殊歸在世時她必須回華山,因為華山是她的家,家裡有親人。
仙道一次又一次令她失望,如今似乎沒有留在華山的必要了。
秦蒼低聲道:“莊師兄息怒,易師兄臨走前那意思是留這丫頭一命,就讓她去戒律堂領罰吧,然後再逐出師門,也好給幾大派一個交代。”
路宏也道:“待她離開華山,幾大派再要找她尋仇那便與我華山無關了。”
聽著堂上三位長老討論著該如何懲罰她,她反而格外冷靜,她只希望能在離開華山之前能去看望楚青青。
華山值得她牽掛的還有木童,有木雨橋在,木童不會跟她走,她也不會要求木童隨她而去。
她獨自一人來到華山,時隔十九年,她也將孑然一身離去。
一切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的下場果真和郭懷陽一模一樣。
可她並不後悔,她不後悔救父親、救文軒,若重來一次,她依然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但她不會再選擇相信風詣之,更不會隨他去往輕塵教。
幾個長老商討留她一命,她已是慶幸,只要有命在,她便可以去復仇。
她幾乎失去了所有,仇恨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
莊夫子思忖片刻,沉聲道:“罰兩百戒尺,逐出師門,今後不得再踏入華山半步!”
“弟子領罰。”岑暮曉起身一揖。
“慢著!”
岑暮曉剛轉身,聶春瀅出現在門口,聲音虛弱,卻帶著嚴正的氣勢。
聶春瀅一向不過問門派事宜,讓人都忘了在楚青青之前她曾是玉女峰的長老。
她在易殊歸出生後便鮮少參與門派的一些議事和定奪,只一心相夫教子。
今日前來發話,倒讓幾位長老大為吃驚。
“師妹,你的病可好些了?”秦蒼說著,連連去扶聶春瀅。
連日憂傷過度,聶春瀅消瘦了不少,原本較為豐腴的身材如今卻是瘦得一陣風都能吹倒。她坐在了易寒的位置,眼睛紅紅的應是剛落過淚。
岑暮曉微微愣了神,易殊歸因她而死,聶春瀅一定恨毒了她,該不會是來讓莊夫子取她性命的吧?
“師孃,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殊歸,你要打要罰我都認,別太難過傷了身體。”她對易殊歸始終心懷愧疚,即使聶春瀅曾言語刺傷過她,她也不想再記仇。
易殊歸臨死前,她答應嫁給他,並不是安慰他,所以她願意替易殊歸盡孝,只要聶春瀅不嫌棄。
莊夫子看著聶春瀅神情哀痛,勸說道:“聶師妹,雖然岑暮曉犯下大錯是該以死謝罪,但掌門師弟他身前所願便是她安然回來……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
聶春瀅看向岑暮曉,忍住眼淚,怒極斥道:“你的確對不起殊歸,對不起你師父,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說完,她停頓了一下,渾身顫抖地指著岑暮曉,悽聲道:“可是他們父子倆著了你的魔!我只能將你留下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你必須成為我易家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