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在山門那裡,在平時練功的地方,冬日的豔陽依然沒能帶來溫暖。蕭索的樹木隨風輕顫,好冷。
山門是用石頭堆切的拱門,鮮紅的大字——峨眉派。
孟鳴看到師父的嘴裡冒著白氣喚了一聲:“孟鳴。”
她失聲痛哭道:“師父,求你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師太又是一個笑,撫了撫額前的碎髮,伸手拿了身邊徒兒遞來的暖爐“你說要我放過你們,孟鳴應當說你要學會放過你自己。”然後對身邊的徒兒輕語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那姑娘匆匆跑了。
“孟鳴,別怕以我的身手,拼他個你死我活。我會護你的周全。”範無咎蹲下去攙她。
孟鳴用力推開了他,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用的。”說完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她第一次對他說沒用的,她從來沒否定過。正如她知道他不允諾做不到的事一樣,他也知道她不會輕看自己。
他目視著她拖著厚重的衣襬,跪著到了師太的膝前,輕輕搖了搖師父的衣裙。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臉委屈的撒嬌。
先前那個跑了的姑娘也來了,手裡捧著暖爐。喘著氣遞給了孟鳴:“師姐,天冷,師父吩咐的。”
她哭的更兇了,接過了暖爐。
師太皺了皺眉,心也軟了下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你太令為師失望,師父暫且不計較你已不是處子之身,這山頭你若來你還是我最出色的弟子,將來這峨眉的未來為師還是指望你。只要你殺了他。”
“我和他斷絕關係,此後再無瓜葛,行不行?”
師太抱了抱她:“為師放過他,將來武當那裡就放不過你。”
他倆是將來繼承衣缽的人,峨眉都為女子,武當則都為男子,本都是清修的門派,兩大未來掌門人卻相愛了,那麼以後峨眉和武當不就全亂套了麼?
這將會是全天下的笑話,他們最多隻能活一個。
範無咎也懂了,縱有一身非凡功力,孟鳴也不會允許自己傷害她的同門,而且和整個峨眉為敵,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而是整個武當。此戰孤身一人必死無疑。他懂了她那句:沒用的。
範無咎仰頭大笑,咬破了右手食指,拿出一塊兒潔白的帕子,本是要寫師字,卻發現寫了一筆就寫不出來了,他伸手施法拿了那把凌空的劍,又割破了左手,那血流到了手掌中央,又經順著手流到了地上。
他右手擱下了劍,蘸著血寫到:
師父,今日之死,我心甘情願,望武當和峨眉永世交好。範無咎願。
然後叫了一聲:“孟鳴,好好活下去。”就自刎而死。
孟鳴轉過頭的那一瞬,他已經抹了脖子。
她不可置信的跑到了他身邊搖著他,他已經沒了氣息。
後來他到了地府就封為鬼差。
後來孟鳴在凡間呆了數十載,芳華不再。
壽終正寢過後也為地府裡的孟婆。
可是此刻相見,已經是今非昔比。一個年輕力壯,一個滿頭白髮。
嘆不過歲月蹉跎,抵不過世間無常,大抵還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