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是許久未曾去看望你們母女了,也好,今晚就去未央宮看看你們。”啟鈞策雖語氣冷淡,但也比剛才的駭人讓人放心不少。
寶珠微微側身,和依舊跪在地上的慶陽對視了一眼,眸中是深深的關切,慶陽微微搖頭,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意來,讓寶珠心疼不已。
“長公主也一同前去吧,人多也好熱鬧熱鬧。”寶珠見啟鈞策遲遲沒有讓慶陽起來的意思,不得已先丟擲了一個臺階,希望啟鈞策能讓慶陽先起來。
“哼,”一聲輕蔑的冷哼響起,慶陽的肩膀都顫抖了一下。“長公主如今主意大得很,哪裡會看得上一個蘇南的廚子,滾出去。”
從前的慶陽雖不受寵愛,母妃的位份低微卻也是個受人敬重的小公主。更是在成為成貴妃的養女和和親的長公主後變成眾星捧月的存在,一句重話都未曾聽過,寶珠實在是想不明白有什麼值得啟鈞策動如此大的怒氣。
“是。”慶陽沙啞又幹澀的聲音在寶珠的身後響起,隨後便是起身時帶動衣角的悉悉索索聲,那腳步慢慢走遠,輕飄飄得似乎踩在寶珠的心口上。
聽著慶陽的腳步走出了殿外,寶珠才擠出一絲笑意走進啟鈞策,一雙白淨的手軟軟的搭在啟鈞策的肩膀上,揉搓著穴位。
“陛下何故發如此大的脾氣,慶陽不管怎樣還是一個孩子,您看給她嚇的,都不會說話了。”寶珠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馬東奉來茶水,啟鈞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才開始回答寶珠,“哼,朕難道對她不好嗎,原本就是一個宮婢之子,能得長公主殊榮已是天恩,她怎的如此的不知感恩。”
寶珠在身後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慶陽的出身又不能自己選擇,可人家也為了你的皇權和親了千里啊,這難道不是一種報答嗎。
“朕不過是讓她以漠北王妃的身份規勸自己的夫君出兵,幫助朕拿下逆賊啟鳳鈺,這又有什麼難的?”啟鈞策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道。
鳳鈺?!寶珠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原來是如此。隨即便恢復往常一般,“臣妾身為后妃,不宜議政。”
“嘖。”啟鈞策不悅地嘖了一聲,隨即繼續說道:“讓你留下來就是讓你為朕排憂解難的,難不成你希望朕繼續對著慶陽發脾氣嗎?”
“是,”寶珠順著啟鈞策的話說下去,但眸中滿是冰涼。“長公主或許有自己的顧慮,漠北常年征戰,而又才易主不過幾年時間,或許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候。”
寶珠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慶陽是個有主見有主意的孩子,她也並不想驪國和漠北生靈塗炭,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呢?”
“辦法?!”啟鈞策的怒火似乎再度被點燃,連聲音都高了幾分。“眼下啟鳳鈺都要打到都城了,死幾個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寶珠心下駭然,原來在啟鈞策這樣上位者的眼中,百姓也好,士卒也罷,不過是如秋日曠野上那得之不盡的野草一般卑賤。
死幾個人又如何,可那裡頭有他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更有老婦苦苦等待的兒子,和背後數不盡的血淚。
寶珠深嘆一口氣,望著啟鈞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改變他已是不可能了,那為什麼不能改變驪國的君主呢。
“那慶陽是怎麼說的?”寶珠試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