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拿過紙仔細望了一眼,於是從身上掏出了一疊銀票遞了過去,緊接著便領著二人出了門,走了沒多遠,李天然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惑,輕聲問道:“這就成了?”
小落笑道:“那你還要怎樣?剛才可是花了我一千兩,你們什麼時候還我?”
“什麼?一千兩?”李天然不禁震驚道,不良人當差一年也才區區十幾兩俸銀,這一下便用去了相當於他五十年的收入,他不禁暗暗咋舌,繼續問道:“吾就不明白了,平日裡的人花這麼大代價去。。。宮裡一趟,到底所謂何事?”說到“宮裡”二字,李天然不禁故意壓低了聲音。
小落瞥了一眼李天然,不禁笑道:“就說你這個小小不良人,果然沒見過世面!這一千兩怎麼了?這還只是偷偷摸摸地進去轉一圈的價格,只要你出價到位,還可以把你安排到和聖人、貴妃見上一面呢!要是聖人、貴妃見了你,一高興,說不定封個官、賜個爵,那這些個花銷還不不用多久就回來了!”
小落的話確實令李天然有些瞠目結舌,他心中暗自琢磨道,沒想到如今的朝廷居然已經腐敗到了這個地步,表面上一片繁華,實在。。。這想方設法得要見聖人他倒是還可以理解,可這進宮瞎逛一圈又是個什麼說法,他就想不明白了,於是開口問了小落。
小落道:“看來你這個呆子是真不懂!好吧,都告訴你吧,有些商賈,雖富有天下,可就是無法入仕,時間久了,不也想一睹天顏?於是就花大價錢進去一趟,在圈內也好顯擺!不過,這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是進宮做買賣的。”
“做買賣?”李天讓聽罷一臉震驚,不免小聲重複道。
小落答道:“這宮裡的妃嬪,凡討聖人歡喜的,無不受到封賞,什麼金銀珠寶、古玩字畫賞賜自不會少,可這宮裡的人要這些有何用?到頭來,還不是一堆塵土,毫無意義!所以就有人與宮裡的娘娘們做起了生意,把這些物件想辦法帶出宮,換成銀兩,四處打點關係,讓這些人在聖人面前時不時的美言幾句,這樣聖人一高興,不就更加寵信!宮裡的女人說到底,活著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聖人!當然,做生意的還有其他人,比如宮女、太監,得了主子的賞或是往宮裡順了些什麼,也會想法設法的賣給這些人,換些銀兩也好給家裡人寄去,總之啊。。。這宮裡進去一趟,收穫定是頗豐!”
小落的話早已令李天然兄弟二人吃驚不已,李天然愣了許久這才問道:“小落,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小落不以為然,笑道:“這些事啊。。。恐怕只有聖人和你倆兒不知道吧?”說話間,三人已出了西市。
李天然左右望了望了,連忙問道:“小落,我們這是要趕去哪?難不成憑著剛才那張紙條就能大搖大擺的進華清宮?”
小落聞言一笑,答道:“你個呆子!當真有趣!即便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吧?我們這是要去平康坊!”
“平康坊?大白天的我們去那做什麼?”李天然小聲重複道,他即便再不諳官場世事,可這平康坊的名號他可是清楚的。平康坊和崇仁坊夾道南北,考生和選人每年少則數千,多至數萬人,雲集京城赴選應舉,兩坊間因是一街輻輳,遂傾兩市,晝夜喧呼,燈火不絕,京中諸坊,莫之與比,因此平康坊內自然成為諸妓聚居之地。坊間皆稱:“長安有平康坊者,妓者所居之地,京都俠少,萃集於此,時人謂此坊為風流藪澤。”
小落聞言突然微怒,應道:“不是白天去,難不成汝還打算晚上去?”
李天然一時語塞,嘟囔了半天,這才說道:“吾。。。不是那個意思,吾的意思我們去那。。。做什麼?”
小落一臉嚴肅道:“沒個正經,一看就知道時常去那!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天然被小落這麼一說,心中頓時著急,連忙指天賭咒道:“吾李天然向天發誓,從未入足過平康坊!”
小落見狀,連忙摁下了李天然的手,說道:“好了,這有什麼好賭咒發誓的?再說,你去沒去過。。。關我什麼事?”小落說罷,連忙一轉身疾步朝前走了去。
李伯禽在一旁望著二人,不禁淡淡一笑,見小落走遠,連忙拉著李天然的胳膊跟了上去。
平康坊距離西市不遠,走過幾條街口也就到了,三人抬頭望了一眼平康坊的坊牌便徑自走了進去。可剛入坊門沒幾步,只見迎面有一塊很大的照壁,照壁上赫然寫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小落輕輕一笑,開口道:“想不到。。。汝阿郎在此地這麼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