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話不禁讓李天然陷入了深思,他突然想起了一人,那便是小落!她既然會提醒自己不要喝參茶,那她務必就知道杜甫欲行何事,難不成是她告的秘?但轉念一想,此事又有些奇怪,如果小落與右相一夥兒,那她大可不必等到杜甫等人行動時才去告密,完全可以在事發前就讓右相府把草堂內的人給抓了!這密道絕不是一、兩天就能挖好的,這麼長的時間裡,為何遲遲不動手?她到底是什麼人?連右相府都不曾發覺的事情她又是從何處得知?想到這裡,李天然不禁後背一涼,對小落更是感到陣陣恐懼!可眼下他也想出個所以然來,故而沉默不語。
李伯禽接話道:“哎,都怪吾剛才一時雜念,沒有趁機點燃火引,否則右相那廝現絕對已葬身火海!豈容他繼續苟活,荼毒天下!”
李天然輕聲問道:“阿兄、杜先生,若吾沒有料錯,剛才那條密道應是通到右相府的後院吧?”
李伯禽聞言一怔,只是緩緩點了點頭,沒有答話。李天然繼續問道:“汝等本是打算趁夜潛入後院將右相斬殺,若事情不成,便轉而進入密道點燃火引,玉石俱焚?”
李天然的聰慧李伯禽自是清楚,到了此刻也沒必要再瞞他,於是再次輕輕點了點頭。
李天然輕嘆道:“杜先生、阿兄汝等如此行事又是何必呢?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太子殿下真值得你們如此嗎?”
杜先生聞言一驚,從頭至尾他可未曾提及太子殿下,李天然突然如此說道他不免面色驚慌,應道:“頗黎且不可妄言,此事與太子殿下毫無瓜葛,均是吾等自願行事!”
李天然低頭冷冷應道:“眼下杜先生就沒必要瞞我了,此事若是沒有太子殿下相助,杜先生恐怕很難選到這麼合適的地方蓋草堂並且長時間不被人發現吧?況且,這右相府內建築格局複雜,若是沒有精確的嶼圖和相府內的構造圖,如何能準確地將密道修至右相府後院?還有這滿滿的硝石與硫磺,又是如何能夠大張旗鼓的運進長安城,並放置於密道之內?這可都是明令禁止、登記在冊的東西,杜先生之能恐怕是難以辦到吧?”
杜甫聞言,不禁臉色煞白,不知該如何接話,李天然繼續說道:“杜先生放著河西尉一職不願屈就,卻屈尊到長安城做個掌管兵器府庫的右衛率府兵曹參,恐怕也是為此事做準備吧?”
杜甫聽罷不禁長嘆一聲,喃喃道:“頗黎聰慧,果然諸事都瞞不了你,可。。。吾絕不會承認此事與太子殿下有關,汝還是不要再問了。”
其實杜甫的回答已經解了李天然心中的猜測,到了此刻他也沒有必要在繼續追問,他轉而把頭扭向了李伯禽,突然眼眶一熱,聲音發顫道:“阿兄,吾最沒想到的。。。是你,一直以來騙得我好苦啊!你的事阿郎可曾知道?”
李伯禽聞言也不禁眼眶一熱,輕輕搖了搖腦袋,低聲說道:“阿弟,你要原諒阿兄,阿兄整日裝出一副痴相,其實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李天然小聲重複道。
李伯禽長嘆一聲,繼續說道:“自小阿兄聰慧便不如你,可不知為何,如此聰慧的你阿郎卻不願授予你武功,阿兄若是不扮呆痴,阿郎又豈會教吾一招半式?直到後來,我遇見了杜先生,他教會我做人不應該只為自己而活,更要為天下請願,學會兼濟百姓,可無奈阿兄愚鈍,走不上那仕途。。。如今楊國忠禍國殃民,吾自當為天下百姓盡一份力。。。”
“汝就打算行刺右相?”李天然輕聲問道。李伯禽點了點頭,沒再答話。
李天然嘆聲道:“可汝有沒有想過,即便殺了楊國忠一人,那又如何?很快又會有下一個楊國忠,這麼多奸臣汝殺得完嗎?可要是汝有個三長兩短,汝有沒有為阿郎想過,有沒有為我。。。想過?我可不願意失去自己的阿兄!”說罷,李天然的兩行熱淚已是奪眶而出。。。
李伯禽搖了搖頭,泣聲道:“我。。。我沒想那麼多。。。”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坊門突然傳來了開門鼓的聲音,宵禁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