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哆哆嗦嗦的嘴唇蠕動了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崔清也是咬著嘴唇倔強的不肯回答。見此蘇老太太氣極反笑,“既然你們不知道怎麼選,那便由我這個老婆子來替你們選。蘇嬤嬤。”
崔清這性子若是能用在正途上,那這姑娘也定然是不差的。蘇老太太忍不住在心裡想著,面上卻是冷得嚇人。
“奴婢在。”
“找幾個可靠的婆子,等崔清身上的傷差不多了,就把人送到莊子上去。”
崔清整個人都愣住了,近乎頹靡的,既沒有開口求情,也沒有任何掙扎,就任由丫鬟將自己送出了萬安堂。從萬安堂回自己院子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和緩慢,甚至幾次都因雙腿打顫摔在了地上,但崔清也沒有讓丫鬟扶著自己走,固執的自個兒回了院子。
香草眼睜睜的看著崔清將屋子裡能摔的東西全都摔了一個遍,不能摔的椅子繡墩也都被她踹得東倒西歪,沒一個整齊的。
這麼一通發洩下來,崔清的頭髮已經散亂開來,衣裳皺皺巴巴的擰成一團。臉上密佈了一層汗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配上她那猙獰的面容,活像個瘋子。
“姑娘……”聞聲而來的香草看了一眼房間的情況,小心翼翼的從亂七八糟的地上尋了可以落腳的點,挪到了崔清的面前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卻被崔清徑直推開,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後腦勺就磕在了凳子邊緣,疼得她眼淚汪汪,忙伸手捂住自己被撞的後腦勺。
觸手並沒有溼潤的血液的感覺,香草心下稍微鬆了鬆。好一會兒之後才等著疼痛漸漸散去,看著坐在地上的崔清,也不敢再上前去扶,只低聲勸道,“姑娘,地上涼,您先起來吧。”
聽到香草的聲音,崔清就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尖銳著嗓音厲聲呵斥道,“滾!滾出去!我不需要你在這裡可憐我!”
香草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看見崔清氣急敗壞的模樣,默默俯身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還未走出房門就聽得身後傳出一陣幾乎要刺穿耳膜的尖叫聲,香草的腳步頓了頓,到底沒回頭徑直出去了。
姑娘心裡難受,讓姑娘發洩一通也是好的。
只是姑娘身上的傷……
罷了,香草嘆了一口氣,忙去了小廚房替崔清熬藥去了。
和崔清屋裡的萎靡不振相比,嘉禧園裡的徐嘉怡則是耐心的安慰著哭鼻子的崔欣。崔欣眼淚汪汪的看著徐嘉怡哭得梨花帶雨,時不時的抽噎一下,又忙抬手將臉上的淚珠抹去。
徐嘉怡摟住了崔欣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打她的肩膀,用空出來的手替她抹去眼淚。見她一雙眼睛都哭得腫了,一雙好看的雙眼皮都快腫成了單眼皮,就不由得又在心裡腹誹了崔氏兩句。
都是自己的女兒,一個做母親的怎麼能這麼偏心!
這人才剛剛被外祖母從柴房裡放出來,扭頭就回屋將崔欣給訓哭了。崔欣哭哭啼啼了半晌,哽咽著嗓音道,“一一姐,我是不是真的就不應該被生下來?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怎麼會呢?”
徐嘉怡輕聲搖頭反駁,拍了拍崔欣的腦袋,“每個人、每件事情都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人無完人,一個人是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喜歡的。崔姨母不喜歡你,但你還有我,還有表姐、外祖母,這麼多人都喜歡你,你怎麼會覺得你不該出現呢?”
“就因為有一個人否定了你,你就要去否定你自己嗎?我認識的欣兒可不會這麼懦弱的妥協。”見崔欣止住了眼淚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徐嘉怡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繼續說道,“你只管做好你該做的,問心無愧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放在心上。”
送走了崔欣之後,徐嘉怡疲憊的簡單用了些晚膳就回了被窩睡下了。迷迷糊糊要睡過去的時候,徐嘉怡還忍不住在心裡想,哄小姑娘可真是一件耗費體力和腦力的事情。她本就不擅長這個,就連和崔欣的那幾句大道理也是她想了好久才編出來的。
她自個兒都還沒有活明白呢,哪有什麼資格去說教別人。
而此時暗潮洶湧的戶部尚書府又添了一筆慌亂,尚書府的嫡孫媳,海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