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慶縝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我來的次數要比你多一些,因為成了影子後要來給老頭子們彙報工作,還得接受他們的教訓。每次來的時候,我都覺得這大廳裡的擺設太多餘,就像是為了掩蓋他們愚蠢的事實一樣,擺了好多附庸風雅的東西。”
在慶縝眼中,那莊園裡的猛獸頭顱標本、山水風景字畫、精緻的武器,都不過是無用的點綴。
虛偽,且浮躁。
事實上,那些老頭子既沒力氣去打獵,也沒有揮毫潑墨的胸懷,這大廳裡擺放的三角鋼琴也從來都沒人彈奏過。
真正強大的人,何須這一切來修飾自己?
這銀杏莊園無法代表慶氏,他慶縝坐在哪裡,哪裡就是慶氏的中心。
所以,他讓人搬空了這裡,唯獨留下一架鋼琴和一隻靠枕。
慶縝對慶毅笑道:“我父親當年就被他們說‘太書生氣,讀書讀傻了’,結果一輩子鬱郁不得志,還被親戚們擠兌。我和羅嵐小時候有多窮你也知道,那些親戚們奪走了我爺爺留下的所有家業。其實原本我家有一架鋼琴的,只是羅嵐出生的時候差點夭折,父親為了給他治病就把鋼琴賣了。我後來一直想給他再買一架,可惜他臨終前我也沒能做到。”
慶縝輝煌的人生從18歲就開始了,當他成為慶氏的影子人選之後,所有曾經冷嘲熱諷的親戚們都回過頭來討好他。
只是,後來大多數人看著他光鮮亮麗的外表,都遺忘了這位影子曾經的窘迫。
這就是慶氏,這就是現實。
在這個家族裡,富貴還是邊緣化,都不過是老頭子們一句話的事情。
可惜,當慶縝榮耀之時,父親就已經去世了。
慶縝繼續回憶道:“小時候父親為了教我彈鋼琴,直接在桌子上刻了琴鍵,那時候我練的手指生疼,總是央求父親別讓我學鋼琴了,我也想和羅嵐一樣天天出去玩,但父親說,我哥哥那種人不管在什麼世道都能討口飯吃,因為他有能力,願意忍辱負重,願意彎腰低頭。唯獨我讓他有點放心不下,父親說萬一他走了,我也算有一門手藝,說不定賣藝能賺點錢過日子。”
“難怪二哥你把這鋼琴留下來了,”慶毅說道。
“嗯,”慶縝說道:“父親生前要是能彈這麼好的鋼琴,一定會很開心吧,這種好鋼琴就應該給他那樣的人彈才對啊。”
慶毅點點頭:“鋼琴的事我懂了,還是頭一次聽二哥你提起來呢,不過為什麼要再留一個靠枕?”
慶縝看了慶毅一眼:“因為坐在地板上時間久了,屁股會疼,你屁股不疼嗎?”
慶毅:“……”
說到這裡,慶毅也去房間裡找了靠枕出來,墊在屁股底下。
別說,剛剛他陪著慶縝坐在地板上也沒敢吭聲,現在感覺確實是挺疼的……
不知道為什麼慶毅忽然覺得自己心情平靜了許多,或許是慶縝娓娓道來的語氣在影響他,又或許是這黑色的湖面太過平靜,讓他的心也跟著平靜了。
難怪自家二哥喜歡坐在這裡,對方腦子裡似乎太多的心事,所以需要一個更加“寂靜”的環境來梳理自己的情緒,這裡剛剛合適。
空曠與單一的色調,就像是在湖中禪坐。
慶縝對慶毅說道:“不要太擔心,我們必須先承認敵人的強大,才能有勇氣去面對它。軍事基地被毀是意料之中,不用過於自責。就算對方沒有破壞012號軍事基地,也會去破壞其他的,我們現在根本防不住的。”
“那二哥你覺得他們現在想幹什麼?”慶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