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楓將身上披的厚披風脫下交給小宮女,緩緩走到秦皇后身前福身,輕聲道了句,“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秦皇后聞言長長出了一口氣,似剛剛醒來一般。她微睜開黯淡無光的眼眸,指著矮榻旁的圓幾,對夜聽楓輕聲道,“昭月,你落坐吧。”
近一月的接觸,秦皇后對夜聽楓的稱呼已由昭月妹妹變成了昭月,無形中親近了幾分。
夜聽楓起身,輕移蓮步走到圓幾前坐下。理了湖綠色的裙襬後,她抬眸對香脂問道,“香脂,皇后娘娘這幾日可好了些?”
“好多了,小皇嗣終於不那麼鬧騰人了。”香脂將一盞花茶放到夜聽楓的手側,臉上露出微微笑意,“這兩日吃得下東西,吐得也不那麼厲害了……”
秦皇后一挑眉頭,長嘆一口氣後,沒有說話。
“皇后娘娘,您若是不舒服,那便改日吧。”夜聽楓聽到秦皇后嘆息,輕聲道。
“就今日吧。”秦皇后對香脂伸出枯瘦的右手,道,“已是拖了許多日子,眼瞅著便進了臘月了,再不定下來便要耽誤大事了。”
香脂接過秦皇后的手,幫著秦皇后在矮榻上坐正了。
夜聽楓抬手輕捋了下耳側的髮絲,碰得髮髻上捶下來的藍寶石墜子亂晃。她回頭從採香的手裡將小冊子拿過來,展開後對秦皇后道,“皇后娘娘,宮人已將除夕宮宴的預算報上來了,因皇上許意邀請了皇后娘娘的孃家人,所以比往年多出十一張席面……”
“十一張席面?”秦皇后挑眉,撫著小腹向夜聽楓的方向傾了傾身子,道,“你將宴請的名單拿來讓本宮看一眼,本宮記得上次你說的是八張席面。”
夜聽楓回頭從採香的手中拿過了另一本冊子,遞給秦皇后道,“是謝將軍特意叮囑加上去的……”
秦皇后接過夜聽楓遞過去,淡藍色封面的宴請名冊,細細的看了起來。
除了原來定下的謝遠行夫婦、謝遠行長子謝冬華夫婦、秦皇后的生父嫡母,生母、呂薄雲八人外,又加上了三位小姐。分別是謝家長子謝冬華嫡女謝如玉,秦家嫡次女秦若蘭,呂薄雲的嫡妹,呂妙兒。
秦皇后的眼眸在名冊上一掃而過,隨著臉色變白,捂著胸口乾嘔起來,夜聽楓連忙起身去輕拍她的後背。
待到秦皇后停下嘔吐,坐直身子後,臉色已經蒼白得如紙一般,眼下的黑色更濃。
漱過口後,秦皇后輕喘著對夜聽楓道,“便按著十一張席面安排吧,謝老夫婦,按正一品。秦家三老,按正二品。謝小將軍和呂將軍,按三品,三位世家小姐,按四品。”
夜聽楓細細的聽了,記下了,看著面如發青的秦皇后又道,“皇后娘娘,臣妾,還是明日再來吧。”
“就今日吧,你說,本宮聽。”秦皇后倚在矮榻上,閉著雙眸,緊緊鎖著眉心,臉上全是隱忍之意。
夜聽楓輕哎了聲,將除夕宮宴的上的一些細節一一說給秦皇后聽。秦皇后若是眼皮輕動,夜聽楓便停下來,待秦皇后說話。
就這樣說說停停,一個時辰後,兩人終於是將除夕宮宴,初六宮宴,元宵宮宴舉辦的場地,時間,宴請的外臣等等細節過了一遍。
當夜聽楓將小冊子交還給採香時,秦皇后的額上已是滲出虛汗,臉色更加不好。
夜聽楓起身告退時,秦皇后突然對夜聽楓問道,“昭月,文充媛近來還好?”
夜聽楓點頭,髮髻上的珠花微微顫動。她知道秦皇后最想問的是文充媛腹中的龍嗣,便對秦皇后直言道,“上兩日臣妾去看了看文充媛,她的身子已經七個多月了,入了冬後懶的厲害。臣妾還想問問皇后娘娘的意思,文充媛的月份大了,除夕宮宴就不用參加了吧……”
“自是不用了,讓她在宮裡好好養著。”秦皇后叮囑道,“叮囑她宮中的宮女嬤嬤精心著些,她已為大月誕下一位公主,再誕下一兒半女,豈是別人比得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