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雀兒跪在地上,神色惶恐,一連說了幾個‘奴婢’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昭月夫人,眼下不是責罰的時候。”文充媛微傾著身子,對夜聽楓道,“還是快讓趙御醫說說吧。”
“滾進去侍候你家主子,若你家主子有個好歹,你也不用活了!”夜聽楓對雀兒再次喝道。
雀兒連連磕頭,起身後小跑著進了內殿。
趙御醫對夜聽楓道,“昭月夫人,眼下珍娘子的情況只能生了。微臣已經準備了催產藥……”
“趙御醫,”聽著珍娘子的慘叫聲一聲聲傳來,夜聽楓的臉色微白,“你有幾成的把握?”
“五……”見夜聽楓杏眼怒瞪,趙御醫連忙改口,道,“七成,微臣拼盡全力,有七成的把握……”
夜聽楓深知這些御醫心中是如何想的。
皇室重子嗣,他們心裡想的唸的皆是保皇嗣的平安。至於皇嗣的生母,特別是這種朝外沒有家世,後宮之中位份又不高的,他們心中並不在意。
深吸一口氣後,夜聽楓對趙御醫正色道,“趙御醫,本宮先將話你撂在這裡。珍娘子,是皇家的妃嬪,她的生死榮耀,由皇上親定,你可是聽明白了?”
“臣,臣聽明白了,聽明白了……”趙御醫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對夜聽楓連連保證,“臣,定當竭盡全力,竭盡全力。”
“去吧,”夜聽楓坐直身子,對趙御醫道,“本宮要她們母子平安。”“
採香心中焦急,扶在夜聽楓肩膀上的手幾次用力都沒能將夜聽楓的話阻止下。
女人生產是九死一生之事,早產更是險中之險。夜聽楓暗示趙御醫拼力保全珍娘子的性命,會增大皇嗣夭折的風險。
這,不是明智之舉。
夜聽楓哪會不知採香心中所想,她生在皇室之中,是慣於輕視卑賤之命的。
可眼前這個珍娘子,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倔強的女人,讓她動了惻隱之心。
酉時三刻,昏暗的同心殿內掌起了燭火,燈火通明。
一個時辰的煎熬,讓珍娘子由大聲慘叫變成細聲呻吟,要從宮人雜亂的腳步聲中細辯才能呼得出來。
宮女端出來的血水越來越濃,濃重的血腥味,幾番燻得夜聽楓想吐。
文充媛的臉上無一絲血色,右手撫在肚子上,連呼吸都不順暢。
夜聽楓幾次讓文充媛回去,文充媛都是搖頭,一定要堅持坐在這裡等珍娘子的孩子生下來。
柳昭容的臉色也不好,她看著宮女手中的一盆盆血水,眼中露出驚慌。嫩白的右手死死抓在桌角上,染了蔻丹的指甲扣進鏤刻的花雕中,骨節青白。
“柳昭容,你沒事吧。”夜聽楓將目光從那些端著水盆的宮女上收回,對柳昭容道,“你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去休息。。”
“不,不用。”柳昭容嘴角挑起一抹蒼白的笑,伸手去端手側的茶盞,道,“嬪妾沒事,只是聽著珍娘子喊的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