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她不再行醫,天下人也漸漸忘記了她曾經是一個醫術了的的女子,只知她是當朝沈貴妃。
其實,在她心裡,她是明白的,皇帝留她不過是怕死罷了,皇帝那日大病卻也是被人下了藥的,只是這麼多年了,下藥的人是誰卻沒有一點兒眉目。
當年,蘇穆玥也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受辱,沈青寧又是何等機慧之人,皇帝的旨意豈能是能夠違背的,她只寫下休書一封——貪戀宮中榮華富貴,不願再於西北受苦!
寫下此書之時,只肝腸寸斷,心尖兒被一點點地割出血來。
想著自己的孩子還尚在襁褓之中,她再也不能抱著自己的孩子,不能聽見孩子牙牙學語,亦不能再感受孩子伏在母親膝蓋之上玩耍著的天倫之樂……
而這些牽掛,睡著時日的增長,從來不會減輕半分,入宮後幾度浮沉,她慢慢地拒絕一切的探望。
這些年來,她不爭不搶,做事從來皆是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只為不要牽連到他們。
這麼多年來,她活的是那樣清醒而自知。
如今從自己的女兒的口中聽見“共享天倫”四個字,她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亦是崩潰了的。
沈青寧抬起手來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有些失力般倚在馬車窗邊上,帶起了織花窗簾,陽光從外面斜斜地照射進來,明晃晃的晃得人滿眼生暈。
世事如此,她從來不能逃脫,心中的怨恨亦是不能消散。
“姨母,您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蘇流茵望著她疲憊的模樣,一臉關切地問道。
良久,她緩緩地直起身子來,只是伸手緩緩撫上蘇流茵的臉,“茵兒,我對不住你,這麼多年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以後,我會盡力補償你的!”
她的手指那樣涼,輕輕地發顫著,像是寒冬臘月在冰水裡浸過一般。
蘇流茵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點頭答道:“我不怪你,以後就跟著我們生活吧!”
她並不答,只是往蘇流茵那邊坐過去,輕輕地攬她入懷,“孩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蘇流茵被她這樣措不及防的一個擁抱弄的有些無所適從,到底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想著若是原主也一定會原諒這位母親吧!
沈青寧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這樣靜靜片刻,只是摟著蘇流茵,似要從她身上覓得一點可以支援自己的力量,就如同孩子還在襁褓之中那般愛憐和小心翼翼。
“我的孩子,這麼多年來,委屈你了!”
蘇流茵在她懷裡,只低柔一笑,“茵兒被父親和母親照顧的極好,今後我將他們都接過來,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們的!”
她輕輕拍著蘇流茵的背,“都不要緊,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其餘的事茵兒便不要再操心,只管照顧好自己便好,這樣母親亦是知足了,亦再無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