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話,曹顒願意將廣州城內院的寺院都施一遍銀子。但是活了這麼大,就算莫名其妙地異世重生,曹顒到底不是內宅婦人,會去對著石像泥胎祈禱。
王魯生這邊,卻是有些不痛快。
范家家主病著,范家由范家長子範世恆把持,對於范家二少寫的那張欠條,就有了微詞。
這長江水道,范家的船並不是頭一遭航行,怎麼就趕上範二少這回繳了這些稅銀?
範世慎氣得半死,可是也拿兄長沒法子,只好求到父親病榻前。
范家老爺子,曉得此事,強撐著一口氣,叫管家打賬上支了銀子,送到王家,而後老爺子就張羅著要兩個兒子分家。
範世恆哪裡樂意這個時候分家?
這個時候分家,對范家二少是好事;范家老大這邊,就覺得自己吃了虧。
不管是朝廷律法,還是地方鄉約,這分家時,不分嫡庶,諸子均分。
範世恆存了私心,就給族中長輩送了銀子,使得幾位老叔公這個“扭了腰”,那個“壞了肚子”,都沒空來范家。
一來二去,拖到范家老爺子嚥了氣,這家也沒分上。
等到范家老爺子才嚥氣,範世恆就開始發難,直道老爺子是被庶子氣死的,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就扣到範世慎頭上。
才過了“頭七”,范家就開了祠堂,請來族親鄉老,兄弟兩個分家。
范家在廣州也算數得上的人家,又只有兄弟二人,按說範世慎也能分到些傢俬。但是,範世恆把著范家財務,這老宅是不分的,要有嫡子傳承;城裡的洋行同船隊是不分的,那是祖產,範世恆只能盡顯長兄風範,“折地”、“折銀”給弟弟。
結果,分了半天家,範世慎不過得了一座破舊宅子,還有二十頃山地。至於另外應折給他的三萬兩銀子,範世恆握著一把欠條,直接抵了老爺子生前的“債務”,壓根就沒有一文錢落到範世慎手中。
範世慎吃了這麼大的虧,如何能甘心,央求了幾位老叔公做主。
不說別的,就是他父親的姓子,總所周知,鮮少向人開口借銀。就算偶有銀錢週轉不順手的時候,也是速借速還,如何會贊下幾萬兩的外債?
那幾個老頭子,卻是不約而同地斥責範世慎“小兒無知”。不說旁人,就是他們手中都有范家老爺子的“借據”。
範世慎這回才看明白,這些族中長輩,都得了兄長的好處,自然無人會為他做主。
原本,范家的事,不幹王魯生什麼。
畢竟,這是范家家事,王魯生就算有些看不過眼,也不過是皺皺眉。沒想到,範世恆卻不肯輕易放過庶弟,又生事端,這回就牽扯到王家。
王家運來三船絹帛,捨不得賣給洋行,想要找個熟悉的經濟帶著,跑回南洋。
先前,商議好定僱用范家的海船,九月裡裝貨出發。王魯生與範世慎熟些,就讓義子拿著八百兩,隨同範世慎到范家鋪子交了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