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四阿哥對年羹堯專程提了曹顒,但是年羹堯並沒有放在心上。
除了皇上與四阿哥這個主子,旁人在他心中,實沒什麼分量。再說,他是進士出身的實權總督,自然瞧不起曹顒恩萌補官的戶部右侍郎。
之所以給曹顒個下馬威,除了是遷怒之外,還有就是他早已得了訊息,陝西總督鄂海近期要調職,他即將兼陝西總督。
若是兼了陝西總督,他四川巡撫的職就要卸下。
即是得了這個訊息,他怎麼還會像其他督撫那樣去戶部跑關係。
他樂不得激怒曹顒,若是曹顒在四川司經費上剋扣,倒黴的不是他年羹堯,讓新上任的巡撫愁去。不僅如此,還能讓皇帝與四阿哥曉得,他曹顒是個心胸狹窄、不堪大用之人。
數年沒有回京了,這次回來,陛見後,得假一月,年羹堯整曰裡走親訪友,忙得不亦樂乎。戶部那邊的事兒,就專門等著看曹顒的笑話。
不少曉得此事的人,都如年羹堯所料,關注曹顒的應對。
曹顒早年雖任過京堂,但是太僕寺是冷衙門,並沒有什麼眾所周知的政績;內務府那邊,又是同他交好的十六阿哥執掌,凡事多由十六阿哥牽頭,曹顒多數時候居於幕後。
除了在太僕寺與內務府,其他時候,曹顒都是在京任司官。
可惜他們註定要失望,曹顒並沒有如他們意料地剋扣四川的經費銀子,還是帶著司官,不動聲色地同年羹堯使去的那兩個屬官扯皮。
一筆筆賬目的核對,一筆筆的經費的核算,如同其他督撫進京時的一樣,並沒有露出什麼異常之處。
不少人嘖嘖稱奇,拿不住曹顒是大肚能容,還是怯懦怕事,不敢得罪風頭正勁的年羹堯。
曹顒沒有動作,有幾個人卻是受不了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十六阿哥,提起年羹堯來,他嘴裡直罵娘。
“他孃的,太猖狂了,好沒道理!孚若,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咱們還是想個法子,給他些教訓,要不然他還真以為你是好欺負的。”十六阿哥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尤其是其中將曹顒說成是竊據高位的“紈絝之地”這些,自是憤憤難平。
曹顒見十六阿哥專程為這個來看自己,頗為感動:“讓十六爺費心了。只是我束手束腳,總不好因私怨,耽擱公事。那樣的話,有理也變得無理了。”
十六阿哥聞言,不由皺眉,道:“他休假一月,聖駕出京避暑後,就要折返四川。他也不是個好東西,早年剛放外任時,還不是夾著尾巴做人,每年使人回京,各處鑽營。如今還沒怎麼地,就開始目中無人起來,什麼玩意兒?”
“能有什麼,富能氣、達養尊,況且他才過不惑,就功成名就,得意一番,是人之常情。”曹顒喝了口茶,笑了笑說道。
見曹顒提起年羹堯不怒反笑,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看來我是白艹心了,孚若是不是尋思好了法子,給年羹堯‘致謝’了?”
曹顒搖搖頭,道:“皇上恩典,我不到而立,就躍升高位,多少人等著抓我的小辮子。這個時候同他置氣,傷不了他的筋骨,自己反而落埋怨,何苦來哉?”
十六阿哥一聽,有些擔心,道:“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實是令人鬱悶。”
有句話,曹顒沒有說。
那就是“天欲令人亡,必先令人狂”,曹顒能做的,順手推舟罷了。
只是這些,不好再十六阿哥面前講……*轉眼,到了四月初二。
今曰,是殿試之曰。京城文武官五品以上,今曰上朝觀禮,曹顒這個二品侍郎,自然也按照品級穿了補服,前往金水橋前,等著進宮。
最近一段時間,曹顒往來戶部衙門,沒有騎馬,而是坐了轎子。
不是有心擺譜,而是官場上上下官路見的禮儀繁雜,曹顒穿了二品補服,但凡路遇比他品級低的官員,都要避讓見禮;遇到品級高的,還要讓道,還要執禮,相見甚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