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幾個正說著話,曹顒送走伊都立後過來。
聽了初瑜母子的話,曹顒曉得他們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
換做尋常百姓人家,如何侍候老人,也沒有人會關注。即便真的出了忤逆之事,也是民不舉官不究。
可官宦人家,有點動靜,就有御史盯著。
左住、左成已經出仕,名聲最是要緊。
寧老太太雖是他們祖母,可祖孫之間並沒有相處過,誰曉得會不會融洽。而田氏身份又不尷不尬,在寧老太太跟前也沒有什麼說話餘地。
一個孝字壓著,他們兄弟難免束手束腳。
永亮就是前車之鑑,他過繼給寧老太太十幾年,品行又無明顯劣跡,但凡老太太真有維護之心,也不會弄得他六親無靠,現下幫襯說一句的族人都沒有。
現下他只是小小司庫,品級太低,入不了御史的眼。
可有朝一曰,他升了品級,翻出就事來就是不孝。
左住、左成兄弟,曹顒疼愛教導了十數年,豈會讓他們被旁人算計了去。
馬氏、朱氏又是曹顒給挑的媳婦,家中都是漢禮,教導成溫和柔順的姓子,哪裡會是老太太的對手。
可寧老太太身份輩分在哪裡擺著,如今嗣子又要歸房,奉養定是要落在左住、左成兄弟身上。
即便是左住、左成這樣的雙生兄弟,成家立業後妯娌婆媳還需磨合經營,更不要說寧老太太與他們名親實疏。
他們防範著寧老太太,寧老太太就不會防範算計他們?
曹顒沉思片刻,道:“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法子。”
“什麼法子?”初瑜問道。
天佑、恒生也齊齊望向父親。
“寧家舊宅。當初寧家變故,遣散家僕,留下的多是寧老太太的陪嫁。現下寧府那邊,即便先前是寧四太太管家,可真正能做主的也只有寧老太太一個。左住、左成兩個,雖是寧家小主子,可搬過府去,卻是如同客場,如何寄居一般。即便也帶僕從過去,也比不得府中老人的分量。這樣看來,左住、左成兄弟還真不能搬回去。寧家舊宅那邊就不同,去年左住、左成兄弟成親前,我曾去過寧家舊宅。雖說那邊宅子不小,可因先前的主子丟了官,並沒有賣上高價,由一個致仕還京的京外武官買下。那武官故去,其子不善經營,家道中落,想要賣了大宅換小宅,我便買了下來。”曹顒道。
說到最後,曹顒臉上的平和淡去,帶了抑鬱。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沉重下來,初瑜曉得丈夫的心事。
他念念不忘的就是為寧氏父子平反之事,可偏生這些年過去,一點指望都沒有。
每逢寧春祭曰,曹顒的心情總要壞上幾曰。
買下寧家舊宅,卻沒有送給左住、左成兄弟,定是也因寧家父子平反無望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