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聽了緣故,有些頭疼。
弘曆既是正經八百地讓恒生將黃氏女送回清苑,而不是安置在外頭或是隨意打發了,可見是有納人的意思。
今年又是選秀之年,最遲明年弘曆就要大婚。
黃氏女父親新喪,即便是弘曆要納,總要等到出孝後。那樣的話,最少要在曹家住上兩年多。
若是她出孝後經曹家的手,送進宮去,倒像是曹家在諂媚皇子,也有送人助五兒爭寵之嫌。
“四阿哥出面幫黃氏的時候,都誰瞧見了?”曹顒想了想,問道。
四阿哥身邊,不缺皇上的人。除了保護這個皇子外,少不得也要充當帝王的耳目。
恒生苦著臉,道:“倒是不少人瞧見了,可四爺人前半點不露,只打發孩兒出面。這趟帶黃氏回來,明明是他吩咐的,對人卻說是兒子所求。”
怨不得連好脾氣的恒生都生出怨氣,除了怕給父母添麻煩外,還因為背了黑鍋。
又因尊卑有別,使得他眼睜睜地看著黑鍋砸到自己身上,卻無力脫身。
曹顒聞言,自是曉得弘曆此舉的緣故。
弘曆身為皇子,不知多少人看著,萬事不得隨心。即便是年少風流,也曉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看來這黃氏女當有幾分顏色,要不然以弘曆的城府,也不會周折一番,推伴讀出來背了“黑鍋”,也要將其留下。
要知道,這樣安排,還干係到曹家,要欠曹家一個人情。
事已至此,即便覺得麻煩,曹顒也只能順著弘曆的意思,將人留下。
能這樣不避嫌疑地將人安置在曹家,弘曆此舉也有幾分與曹家拉近關係的用意。
“罷了,讓你母親費心吧。二老太太來了,在老太太處,一會兒去請個安,再給你妹妹賀壽。沒見著你,天慧心裡也惦記。既是背了‘黑鍋’,就背到底,省得費力不討好。說不定過一陣子,四阿哥的心就淡了,也能少生不少是非。”曹顒道。
恒生躬身應了,曹顒親自帶著兒子,去了內宅……李氏院子裡,兆佳氏與李氏坐下摸牌,四姐、妞妞被拉著作陪。
天慧這個壽星,反而沒有上桌。
她穿著一身簇新淺紅色旗裝,袖口與領口繡了長春蔓,身形漸漸褪去稚嫩,已顯少女婀娜。
她坐在李氏身後,幫祖母看牌,祖孫兩個面前,已經贏了不少銅錢。
兆佳氏看了一眼,招招手,笑道:“好孩子,也到叔祖母這邊坐坐。今兒你是壽星,財神都跟著你走。”
天慧抿嘴一笑,從李氏身後站起,去了兆佳氏身後。
兆佳氏早年吃煙吃的厲害,身上帶著煙油味,孩子們都不愛同她親近。這幾年,她忌了吃煙,又在江南燕窩、魚翅地滋養了一年,身上已經去了濁氣。
天慧吸了吸鼻子,就聞得兆佳氏身上傳來茉莉花香。
她記得清楚,這是二嬸最喜歡用的薰香。不知叔祖母怎麼改了喜好,也用起這個薰香來。
兆佳氏打著牌,嘴裡又開始唸叨嫡孫天望。
“再沒有看到這麼可人疼的孩子,喂他吃果子糊糊,只吃半口,另外半口說什麼也要送到我嘴裡。”兆佳氏說著,眉眼間都是慈愛:“這般孝順,也不枉我疼了他一場。”
李氏看了她一眼,心道,這麼疼孫子,怎麼還不等孫子“抓周”後再啟程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