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單憑農業,沒辦法富民。天旱的問題,並非是無解,打井修河渠,都是解決之法。可是這些解決之法,都需要銀子。
宋厚年歲雖大,可身為幕者,並非冥頑不靈之人,經過曹顒這一番說辭,最終也支援曹顒的決定。
接下來,如何起草摺子,將此事上升到影響直隸百姓民生的頭等大事,還不能將責任都擔在曹顒這個總督身上,就要看宋厚的手筆。
他早年在湖廣為幕時,就經常起草奏摺,最是曉得其中的門門道道。
妙筆生花。
有的時候,同一件事,換了不同的說辭,就能有不同的效果。
曹顒提出棉花統購統銷,是富民之策。若是後果並不理想或者有所偏差,那就是下邊人的緣故。
曹顒看了宋厚起草的摺子,有些無奈,卻也曉得這些是必須的。
曹顒對著這個,重新撰寫了一遍,並無一字增減。
抄完摺子,他交給宋厚,這個將由宋厚安排人送往京城。
宋厚自也瞧出曹顒無增加,摩挲著鬍子,神情中帶了幾分滿足。
能遇到這樣的東主,也是為幕者的運氣……*內宅,上房。
初瑜手中拿著七格格使人送來的信,只覺得沉甸甸的。
年家風雨飄搖,初瑜也很是擔心跟隨夫婿在廣州的七格格。
一筆寫不出兩個年字,即便年熙過繼給年希堯,父子成了叔侄,到底是骨肉天倫,哪裡就能袖手旁觀。
年家在官場的故舊門人,不是受牽連罷官,就是倒戈來彈劾年羹堯,無人為年家求情說話。
剩下的,只能看親戚。
初瑜長吁了口氣,拿起剪刀,絞開封口。所料不假,七格格在信中,向大姐姐求援,道是七額駙已經下了主意,要北上回京。
之所以耽擱這許久才動身,是因之前年希堯病了一場,抽不開身。
七格格不求旁的,只求七額駙回京後,若是被家族所累,懇請姐姐請王父出面保全一二。雖說同為王府格格,可七格格甚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分量比不上長姐,所以才懇請長姐出面。
初瑜看完信,鬆了口氣,不是想讓他們夫妻想法子為年羹堯求情就好。真要是那樣,他們夫妻也無能為力。
七格格這點倒是多慮,很要是七額駙受家族拖累問罪,即便初瑜不出面,淳親王也不會冷眼旁觀。
先皇諸子中,淳親王雖無權無勢,可待兒女最好。若不是他用心籌謀,也不會四個女兒,三個嫁到京城。
等到曹顒從官邸回來,初瑜便提了年熙即將回京之事。
曹顒嘆了口氣,道:“只提回京去祖父膝下盡孝,而不是前往杭州去年羹堯,是個聰明人。若是那樣,皇上怕就要遷怒於他。只要他好好的,說不定看在他的情分上,皇上待年家還能留三分餘地。”
初瑜遲疑了一下,道:“都說皇上最寵愛年貴妃……要是能看在貴妃情分上,待年家寬和一些就好了……”
“寬和?若是年貴妃無子,興許年家還能倖免;年貴妃既有皇子,年家就在劫難逃。否則的話,說不定又是一場奪嫡大戲。”曹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