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起身,雙手接過看了。是李衛回稟公事的摺子,雍正交十三阿哥處理。
“鹽稅銳減!”曹顒大致看了一遍,低聲道。
十三阿哥點頭道:“說的正是此事。鹽井比早年還多開了幾口,出的鹽也多了不少石,鹽稅卻只見少,不見增加。何故如此?只是貪官越來越多,貪墨的越來越多而已。李織造早年涉及皇家舊事,前幾年又貪墨了鹽稅銀子。不管皇上怎麼判他,他都不冤枉。”
這是專程解釋給曹顒的,就怕他因此惶恐,隨意揣測上意。
曹顒也不好說自己不介意李煦重判,只好將話岔開,道:“王爺,有一事頗讓人警覺,京城鴉片蔓延,過去只在藥鋪有鴉片,現下已經在其他商鋪得見。”
十三阿哥是曉得鴉片危害的,皺眉道:“是啊,還不少人不識其害,將它當好東西,前些曰子還有人孝敬我們那福晉一包。我已經同皇上提起,皇上正使人查。粵海關鴉片進口的數量都是有定數的,如此的蔓延速度,背後就有大批的走私鴉片。”
雖說現下距離鴉片戰爭還有一百多年,但是想著鴉片對中國人的影響,曹顒就無法袖手旁觀。
英國利用“東印度公司”向中國傾銷鴉片,是為了扭轉對華貿易逆差的不利局面,從中國輸出白銀。
雖說國與國之間,出發點沒什麼可批判的,但是這方式實是太陰損。
曹顒沒有改天換地的本事,也沒有點石成金的能力,使得中國這個農業大國變成銅牆鐵壁,卻對抗工業帝王的歷史碰撞。
他能做的,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以“防患於未然”。
“十三爺,臣曾聽說,雲南也有鴉片種植。”曹顒道。
想來是十三阿哥真關注此事,也曉得這個,道:“是明朝末年開始就有的,只是當藥材種植,數量不多。現下不知如何,這既搶糧地,又是禍根,實在不行,只有行禁令。”
曹顒道:“十三爺,據臣所知,這鴉片進口,一箱一百二十斤,卻要五百兩銀子,一斤要四兩銀子。前幾年臣下廣州時,曾見過一個種土煙的。就在滇南,一畝罌粟,能熬兩斤多鴉片膏。要是換做產糧,畝產稻米一石半到兩石,課稅不過三分到一錢銀子。若是種罌粟,收五成重稅,每畝地能收稅銀四兩,是尋常田稅的數十倍。若是開闢百萬畝,管稅銀一年就能增收四百萬兩白銀。”
聽曹顒侃侃而談,十三阿哥開始還聽著津津有味,聽到後來卻變了臉色,不解道:“曹顒,鴉片是禍害,還是你告之我的,怎麼又念起它的好來?我曉得戶部庫銀緊,可是你也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這是飲鴆止渴!”
“十三爺,臣沒有改變看法,這鴉片還是禍害。只是堵不如疏,內疏不如外疏!”曹顒正色道。
十三阿哥聞言知雅意,想了想,笑著說道:“就知道你不是糊塗人。只是這不是一句話的事,既是曉得它是禍害,還要往他國擴散,到底不夠光明,有失國體。”
“十三爺,這鴉片成癮後,就是廢人一個。若是準格爾蒙古上下都吸食鴉片,那也就不會在西疆鬧騰這些年;若是俄羅斯臣民吸食鴉片,那再也不能再北疆耀武揚威。還能借著土煙,供應國內藥用供給,斷了東印度公司鴉片進口這一項,裡裡外外也能省得多少銀子。”曹顒繼續說服道。
這個想法,是早就有過的,只是早年不成形。
現下看來,鴉片就像一柄利刃,利用好了,也能利國利民。自然,對於其他國家的民生經濟影響,就不是曹顒所關注的。
十三阿哥的眼睛已經發亮,道:“東印度公司是英國的,他們當知道鴉片不是好東西,還往大清走私販運,也要讓他們自作自受才好!”
如今,英國正開始殖民擴張,若不是鞭長不及,怕是早就惦記了中國。饒是如此,他們也沒消停,在一百多年後佔了個香港過去。
還有葡萄牙,佔著中國的澳門,使得中國南海疆暴露在這些歐洲群狼的眼下。若不是中國實在太過龐大,人口又多,經濟發展並沒有落後世界多少,他們早就要撕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