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畢竟是姐姐,曹顒在她面前,不能像對弟妹一樣教導。該說的都說到,曹顒便沒有再多留,告辭離去。
孫瑾早已得了孫文成的吩咐,使人留意客廳這邊,見曹顒出來,便過來送他出大門。
曹顒與孫瑾只見過幾次,但是關於孫家這位庶子的履歷已經在案牘上。
他少年學問也是好的,長得後反而不顯,原想要參加科舉,因長兄進京,其他兄弟還小,所以最終沒有成行。開始時,不過是與下人管事差不多,打理家務;過了幾年,被孫珏留在身邊,接觸織造府的差事。
他娶的是內務府高家的小姐,夫妻二人頗為恩愛,生有兩子,並無妾室通房。
孫家進京後,孫文成閉門謝客,孫珏恙病不出,出面料理事務的就是孫文成之弟孫文千與這個庶子孫瑾。
走到門口,曹顒止步,轉過身來,對孫瑾道:“既是到了京裡,二表哥就不要外道,常過去走動才好。二表嫂那邊也是,若是得閒,大姐姐回家時,跟著去坐坐。上回二表嫂過去給我們老太太請安,我們老太太過後可是一番好誇。”
他說的到不是客氣話,李氏確實誇過高氏。
身為次媳,長媳不在家,換若其他人,早就想著管家斂權。高氏卻曉得自己身份,只恭恭敬敬侍候婆婆,從不插手管家事務。
安氏原本防著她,到後來主動讓她管事,她都藉口照看孩子給推了,是個極聰慧的。
安氏待庶子只是平平,待這個庶媳婦卻對曹穎還要親近些。高氏卻不是輕狂的,凡事都退曹穎一步,給長嫂尊重,使得妯娌之間亦是相處和諧。
娶到這樣的媳婦,實是孫家的福氣。
雖說曹穎是自家人,但是李氏對初瑜說起高氏時,還是覺得高氏更勝任家族長媳之職。兩個孩子教導的也好,規矩禮數半點不缺,絲毫不比長房孫禮兄弟差多少。
孫瑾雖沒有出仕,卻是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有幾分眼色。
見曹顒神情溫煦,有親近之意,便介面道:“先前只道表弟忙,也不好冒然打擾。早就想著多與表弟親近親近,只要表弟不嫌我刮噪就好。”
曹顒道:“這樣說,就外道了。我巴不得二表哥多去幾遭,家中也熱鬧熱鬧。我早先也在內務府當過差,二表哥若是去那邊,我旁的忙幫不少,介紹幾個昔曰同僚還是能的。”
孫瑾聽了,饒是平素再穩重,也不禁露了幾分激動之色,躬身作揖道:“若是如此,就多些表弟照拂了。”
曹顒側避開,沒有手他的禮,只是道:“曰後前程,還要靠表哥自己博取。我能做的實在有限,當不得謝。”
又寒暄了兩句,曹顒騎馬離去。
雖說斂了個人情在身上,但是曹顒並不後悔。
李家的案子已經有訊息出來,李煦與家眷與涉案下人,已經押解進京定罪,其他僕人則是在蘇州就地發賣,以補欠銀。
李煦身上的罪名多達十幾項,除了蘇州織造的賬目不清外,還涉及到江南鹽政。從涉案金額來看,李煦即便不是斬監侯,也是絞監侯,能判流放的話就是恩典。
其實,這就是個惡姓迴圈,先是以蘇州織造府的名義從戶部銀庫與地方藩庫借銀,而後挪用這些銀子,備做康熙數次南下的接駕之資,而後在康熙的恩典下,挪用江南鹽政的稅銀,來填補蘇州織造府的窟窿。
自然,在這大額銀子轉來轉去的過程中,李家的生活也漸漸奢靡起來。用萬兩銀子給戲班子買纏頭,資助還鄉士子與官宦,接濟流民百姓,使得蘇州士庶提及李煦,都要叫聲“李佛”。
早在大阿哥與二阿哥相爭時,李家就開始涉及奪嫡之爭,一直到康熙駕崩,李家都沒消停,只是他們押來押去,最後想要押到雍親王時,已經得了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