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站著一少年,耷拉著小臉,冷冷地看著門房。他身後跟著的青衣小廝,一臉焦急地勸著那少年什麼,那少年冷哼幾聲,只是不應。
孫文成前些曰子帶著兒子們過來請過安,門房還記得,見狀不敢拿主意,回頭去通報管事吳盛。
吳盛聽說是“孫五爺”,想起是哪個,就是大姑爺家的同胞兄弟。
這除了李家,還牽扯到孫家進來,吳盛不敢自專,只是請代掌西府內務的素芯拿主意。
那少年正是孫班,見李家下人報了自己的名字,曹家門房沒有上前請安,反而閉門自去,小臉氣得通紅。
他不顧那小廝的阻攔,“蹬蹬”地上前幾步,抬頭看著匾額,道:“如此勢力寡情,真是叫人不恥!”
地上那人見這緊閉大大門,本以絕望,聽了孫班的話,回頭跪在他面前,泣道:“還請五爺給小的做主,如今南邊情況有變,早先只是拘拿了老爺、大爺與幾位管事的,家眷只是不許出門,如今卻是連三少爺都被拘了去。三少爺身子本就不堅實,哪裡禁得起這個。若是再無人援手,三少爺……小的還是機敏,才得以躲在府外……”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他是李誠的奶公,名叫王貴。因娶的媳婦,是孫氏的陪嫁,早年常派往杭州走禮,見過孫文成。
李家祖孫三代都在牢中,是孫氏抽了時機,打發王貴上京的,本是讓他去找孫家,請孃家幫忙走動。
孫文成沒有見王貴,只打發管家賞了他二兩銀子,打發他出門。理由也充分,如今這邊滿門沒有一個有品級的,如何去官場上走動關係?
孫班正好遇見此事,很是不甘心,李家是孫家的姻親不假,還是曹府舅家。憑什麼這個時候,李家鋃鐺入獄,孫家閒置在家,唯有曹家風光?
因此,他就給王貴指路,讓他到曹家來。即便曹家不肯幫忙,還有個李家的二老太太在,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家族晚輩受難。
曹家門房不給通傳後,他又過來參合一腳。
他們這一哭鬧,少不得引得路人側目,不會兒功夫,就有三三兩兩的人站在不遠處看熱鬧。
眾目睽睽之下,孫班覺得顏面有失,一腳踢開那人,呵道:“哭什麼?”
剛好素芯得了訊息,帶著幾個丫鬟婆子到前院來,就聽到大門外的喧囂聲。
素芯問清了只有三人,就吩咐吳盛使人將他們“請”進來,省得在大門口亂七八糟的,叫人看了笑話。
至於來人,若是實在攆不走,就尋個由子拖延幾曰。那個孫家五爺,則使人請孫家的人來管管教好了。
孫班見有管事出來,已經帶了幾分得意,抬著下巴走進來。
待到偏廳,他就端著了架子,道:“許久沒來了,我去給老太太請安。”
他也是留了個心眼,想著李氏是李家出來的姑奶奶,說的她點頭,曹顒這個做兒子的也得聽。
吳盛只掃了一眼,就瞧出這孫班言語囂張、眉眼閃爍,不是個老實的。之前還顧念他是表親,現在得了素芯的話,心中已是有了計較。
他早年在江寧曹寅身邊當差,回京後作為曹府的頭面管事,往來權貴之家,已經練就好口才。
隨便使了個小廝去二門傳話,而後就動拉西扯,全無一句實在話。
又極會奉承,一口一個“五爺”,將孫班捧得找不著北。
還是王貴年歲大,多幾分見識,見這管事只管歪纏,很是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