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床榻上躺了,闔上眼睛,少一時,就昏昏睡去……*行營東北,三阿哥行帳。
四阿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送到口邊,用了一口。茶水已經沒了顏色,他心中有些不耐煩,抬起頭來看了三阿哥一眼。
三阿哥以商議行圍之事,使人請他過來。坐了半個時辰,這東一句、西一句沒丁點兒正經話,遲遲不進入“正題”。
行圍不過是幌子,這正題若是所料不差,就應是慧妃追封皇后之事。至於所謂太后“賜”李氏財物之事,就算三阿哥想要摻合,也說不上話。
五千兩黃金,十萬兩白銀麼?
四阿哥撂下茶盞,想起與三阿哥同母的皇姊固倫榮憲公主。
那位皇姊向來得聖心,以妃嬪所出得封固倫公主不說,家底也頗為豐厚。
若是李氏身份屬實,那得到的“賜予”當不比榮憲公主少。
這五千兩、十萬兩什麼的,當是十六阿哥為了掩人耳目所露出的。畢竟,這宮裡宮外探聽訊息的,同曹家人一時半會兒打不上話,同十六阿哥身邊的內侍著手要便宜得多。
雖說曉得那是筆數目不菲的財物,但是四阿哥並不眼氣。這其中牽扯到幾代人,還有個流落在外的長姐,四阿哥可沒有那麼厚的麵皮,去盯著這筆財物。
四阿哥等到不耐煩,三阿哥也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四弟,昨曰皇阿瑪所說,追封慧妃為後之事兒,你怎麼看?”
四阿哥抬起眼皮,淡淡地說道:“弟弟身為臣子,自是不好揣測皇阿瑪心意。”
三阿哥被噎得嚥了口吐沫,挺著脖子道:“天子無家事,博爾濟吉特氏養在宮中待年,未進御而逝,慧妃本就是追封。如今再次追封,還是酬以後位,實是於禮不合。”
四阿哥聽了,不動聲色,看著三阿哥如何往後說。
他執掌禮部,這追封皇后之事就是禮部的差事,要是有所話說也算是不唐突。只是他真想做直臣,御前陳述,才算本事;如今背後說這些,頂什麼用?
三阿哥見四阿哥不接話,倒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心裡詛咒幾句。
帳子裡靜寂無聲,四阿哥掏出懷錶瞧了瞧,起身道:“三哥,這是禮部的差事,弟弟也說不上話。等三哥有了章程,弟弟在聆聽三哥教誨。”
三阿哥神色有些僵硬,站起身來,訕笑著說:“都是我的不是,四弟是大忙人,本不當耽擱四弟的功夫。”
“三哥客套了,那弟弟就先行一步。”四阿哥稍稍欠身,轉身出了帳子。
三阿哥臉上的笑意凝住,有句話在嘴邊轉悠兩圈還是沒敢說出口。
那就是“加封”之事,這後宮不僅沒有皇后,貴妃也只有一人,還有一個貴妃的缺。
老爺子上了年紀,想要追封皇后,幹他這做兒子的什麼事兒,他怎麼會巴巴地充那個愣頭青,打頭裡攔著。
慧妃沒有進御,自然更不可能有皇子,追封不追封的,不過是個面上光,礙不得他的事兒。
他心裡惦記的,是想著藉著這次“封后”之勢,讓後宮妃嬪跟著晉位,那就是另外一種格局。
“貴妃之子”,三阿哥想到這幾個字,就覺得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