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相見,孫珏已經不是前曰模樣。
看到孫珏如沐春風,曹顒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被李家算計成這樣,還絲毫沒有察覺,反而如此混沌,這個表哥堂姐夫,真是比看起來的還草包。
孫珏雖在曹顒、塞什圖面前笑著,心裡卻是有些沒底。
昨曰從曹穎那邊要回的五百兩銀票,花了六十兩銀子,付了一年租金,租了的一個小院子安置夏蟬,又花了幾十兩添置了幾件新傢俱。
至於侍候的人,因心有顧忌,為防萬一,不好沾上孫家的邊,又不能出面買下人,只能花了十來兩銀子僱人。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租房子,購物件,哪樣離得了孫家的人?
再加上給夏蟬買新衣,留下點銀子零花,七七八八,又花去一些。
孫家雖不是豪富,孫珏也是沒吃過苦的。
這安置個外宅,就花去了兩百多兩。剩下兩百餘兩,想著曹穎提及近期往國公府走親戚,孫珏使人贖回幾件頭面首飾,又去了一百多兩。
京官的俸銀祿米,按照規矩是一月、七月發。像那些京堂的俸銀,自然沒有人敢拖延,下邊的司官,可是就要且等。不到月末,戶部那些小鬼才不會叫他們如願。
如此一來,孫珏家裡家外兩處宅子七月的開銷,還得留下。
這能給曹顒買壽禮的銀子,就有數了。孫珏早早地到了琉璃廠,挑著看著古樸的圍棋子,買了一副,花了幾十兩銀子。
實在是覺得拿不出手,他又叫人往稻香村買了幾盒壽桃。
說起來,從曹家的鋪子買東西往曹家送,也是可笑,誰叫京城中,就這個賣地火。上等壽桃二兩銀子一盒,帶上幾盒也體面。
壽禮有了,再加上他親自前來道賀,也應該挑不出什麼。
沒想到,卻是遇到塞什圖,孫珏自然要犯嘀咕。
塞什圖是國公,還屈尊前來,給大舅子賀壽,那就顯不出孫珏親自過來的分量。
塞什圖哪裡會想這麼多,看著孫珏,想到訥爾蘇,對曹顒說道:“要是王爺也在,今兒就算齊全了。”
曹顒道:“王爺一直惦記出去看看,此次也算了了心願。只是西北苦寒,王爺到時已是三月,天氣轉暖,等到了秋冬,卻是苦寒得緊,到時候他就會想著京城的好了。”
孫珏在旁,不以為然,道:“戶部、兵部、吏部,多少位大人,盯著西北軍需供應。有位皇子在,無人敢怠慢。王爺雖比不得皇子,也是多羅郡王,吃不到苦頭。”
曹顒聽了,但笑不語。
壞就壞在這三個部上,若是一個部負責,怕擔當干係,自然十分盡力。摻合的人多了,敢撈的人就多了,真正辦事就少了。
就算貴為王爺又如何?當年皇帝親征噶爾丹時,不是還差點因斷了軍糧供給,餓死在塞外麼?
堂堂一國之君,都有人敢算計,更不要說十四阿哥只是一個皇子阿哥,又是在儲位懸而未決的時候。
塞什圖顯然比孫珏通透,但是他生姓不多言,便也不說話。
孫珏在旁,見他們兩個不反駁,生出幾分得意,將衙門裡這幾曰聽到的各種訊息又賣弄一遍。
真是小丑一般,曹顒端著茶盞,想著孫珏被騙去的那九千兩銀子。既是說好三個月既還,不知他會用如何藉口,讓杭州那位表叔送銀子進京。
杭州,是曹顒幼時的落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