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庫若真的那麼富足,怎麼會等到曹顒去年招投標湊出銀子,才修繕熱河行宮、修建湯泉行宮?
從年前內務府往外兌換金子起,曹顒就曉得,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若不是機緣巧合,方種公帶回了王鶯,就算曹顒曉得風吹草動,也不會想到“盜陵”上。
十萬兩黃金,相當於白銀百萬餘兩。
曹顒想起王鶯拿出來的地圖,忙搖了搖頭,收了自己的貪婪之心。
從年前開始,他就琢磨“生財之道”,這畢竟不是千八百兩生意,哪裡能說想到就想到?
曹顒正想著,就聽到有人隔門稟告,是戶部的公文到了……外間,蔣堅卻有些神情恍惚,抬起頭來,望了望裡屋的門板。
大人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是壓根不知道?之前缺銀子時,魏黑的援手只是趕巧?年前外頭的孝敬,格外豐厚。
換做往常,並不稀奇。年前卻趕上曹寅請辭、曹顒貶官,往來送禮的人家都減了不少,同去年曹顒升任內務府的盛況截然不同。
蔣堅是為幕之人,平時就是玩心機的,自是瞧出其中的不對。
這不怪曹顒粗心,他吩咐魏黑時,還沒有後來的事兒;過後要艹心的事兒多,就忘了這茬,不小心露了馬腳。
原以為要等萬壽節後,朝廷才開始納捐,沒想到這各處的缺一圈出來,京城各處已經是聞風而動。
蔣堅心裡著急,因為在曹府眾人眼中,李衛眼下還在徐州,不在京城。沒想到,曹顒已經使人出面,隱下曹府,給李衛弄妥了。
花了三萬餘兩白銀,補了從五品的實缺兵部員外郎。曹顒還專程問過蔣堅,卻定他沒有出仕之意,才沒有為其張羅。
若只是從五品員外郎官銜,不過是八千來兩銀子,貴是貴在補缺上。要知道,這年頭官銜好買,實缺卻是等靠本事搶的。要不然一輩子也只能是個“候補”,七老八十,也無比補的上。
蔣堅先為李衛之友,隨後才入曹家為幕的,所以對曹家與李衛的關係也清楚得很。從曹顒收了翰林請託,援手李衛,到後來的容留李衛,他都清楚。
如今,曹顒又在李衛不在的情況下,將他將捐官的事料理乾淨,這恩情不可謂不大。
蔣堅摸了摸袖子裡的信,隱隱地生出幾分愧疚。曹顒待人以“義”,他們卻是如何做的?
想到此處,蔣堅只覺得如坐針氈,忙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讓自己鎮定下來。
好不容易熬到落衙,曹顒要去拜訪十三阿哥,叫蔣堅他們先回府。這正合了蔣堅心思,他尋了個由子,連小廝也沒帶,出了前門,去見李衛。
那封信,是曹顒親筆所書。
只有寥寥數筆,無非是問候他尊親健康,隨後就是提了納捐之事,問他能否早曰回京,云云。
李衛養了幾個月的病,人瘦了一圈。他向來不拘小節,加上蔣堅是好友,所以就披著外衣,坐在炕邊看了。
“兵部員外郎,我李衛是官身?”李衛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