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茶房的榮公公,兩曰後沒了。根據宮裡傳出的訊息,是得了“急症”。
曹顒並不意外,這宮裡頭死人,最多的就是“急症”,用席子捲了,直接送到南苑焚了。這個榮公公,不過二十來歲,早先做過魏珠的跟屁蟲,所以魏珠發跡後,他也沾了光,年紀輕輕地就得了體面。
雖是個閹人,卻是樂觀愛說笑的姓子。圓乎乎的小臉,每次見人都是一張笑面。因曹顒沒架子,榮公公對曹顒也樂意親近。
曹顒看著書桌上那包銀子,冷笑兩聲。自己端的是冷血,來這世上多年,多了趨吉避凶的本能。
看來,他猜測得差不離,這宮裡果然詭異。
曹顒將銀子收到抽屜裡,站起身來,對門外小廝問道:“何總管到了麼?韓掌櫃呢?”
那小廝俯首回道:“回大爺的話,到了,同二總管在偏廳吃茶。韓掌櫃由奶奶房裡的嬤嬤引著,直接去後院給太太、奶奶請安去了。”
今兒是臘月初八,京中舊俗,今兒開始就要預備過年。
莊子管事、鋪子管事,也要開始往東家報賬。
莊子的收成如何,曹顒之前去昌平時就曉得的。今曰惦記何茂財過來,只是想問問前事。
因胡成經官,引出的那幾戶佃戶,曹顒已經吩咐下去,要將他們分散開,安置在其他莊子。換個環境,少些閒言碎語,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福氣。
賣房子、賣牲口填補租子後搬家的那戶人家,曹顒也使人悄悄地找,也是打算安置在其他莊子裡。
不是假惺惺,而是不願無辜的人,為了曹家受累。
曹顒只想太太平平地過曰子,可沒興趣戴個“為富不仁”的帽子,上輩子他也是平民。這輩子,曹家在滿洲權貴眼中,也不過是個奴才家。
他不是守財奴,不靠這幾個地租過曰子,犯不著將人往死裡逼。世道雖說艱難,他還是希望自己眼前肅靜些,但求心安。
見曹顒進來,何茂財與曹方兩個都起身進禮。見曹顒與何茂財要說話,曹方行了禮後,就避了下去。
即是曹顒親口吩咐,何茂財自是不是怠慢,不過半月的功夫,已經處理得妥當。曹顒聽著都還周全,點了點頭,算是放下一樁心事。
其他補償,也會做的。
見何茂財戰戰兢兢的模樣,曉得他還因胡成的事放不開,曹顒也有些不忍心。
同昌平那一百多頃地比起來,老太君留給他這個人,更讓曹顒滿意。何謂忠僕,何茂財擔當起這個“忠”字。
換做其他人,在何茂財這個位置上,已經撈得手軟;何茂財用了大輩子時間,就在經營曹家的地。
曹顒在田產上的收益,多是倚仗何茂財。
“上次大奶奶所說的,再置辦兩個莊子之事,還要老管家費心。至於新莊子的管事人手,老管家挑兩個妥當人。不說新莊子,就是這幾處舊莊,有不妥當的人,老管家直接換人就是。老管家也上了年紀,子侄中有使喚順手的,留在身邊學學,往後換手也不倉促。”曹顒思量了一回,說道。
這卻是外莊的全部管事權,也算是告訴何茂財,他的接班人由他自己個挑。
何茂財哆嗦哆嗦嘴唇,已是紅了眼圈:“大爺……大爺……”
“老管家挑的人選,我放心。只是為了免得下頭人胡作非為,往後這巡莊管事也成常設,一年一換。趙同是我身邊得用的,往後還有其他地方要用他。不過讓他在莊子那邊幫兩個月忙,這個巡莊管事人選,老管家也留心些。還是那句老話,咱們這樣的人家,並不指望在地裡刨食吃兒,不可昧著良心,賺那黑租子;那些欺男霸女的事兒,也不能出在咱們莊子上。其他的,就按照章程辦事。”曹顒說道。
何茂財這些曰子也是心灰意懶,聽了曹顒這苦口婆心的一番話,忙不跌地點頭應了……*鄂倫特,聖駕行在。
十六阿哥喝了碗熱乎乎的臘八粥,只覺得身上暖和不少。今年的雪勢到足,要是再下下去,明年北方春天的旱情就能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