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府,偏廳。
“這個小王八蛋,真是滑不溜手。”九阿哥恨得牙根直癢癢,卻是無可奈何。
原還想引著曹顒慌張,好尋個可乘之機,好好收拾他一把。沒想到,對方還“不動如山”起來。
方百魁帶著兒子侍立在一邊,心裡卻是苦不堪言。
九阿哥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問道:“湊了多少銀子了?”
“回九爺的話,已經將近五百萬了。”方百魁俯身回道。
九阿哥得意地翹著二郎腿,道:“可著銀子花,拿爺的帖子,挨家的去談,爺倒是要看看,這四九城的地界上,誰還不賞爺的臉不成?”
方百魁面上一僵,嘎巴嘎巴嘴,想要說什麼,卻是猶豫不已。
九阿哥瞅見,臉已經耷拉下來,冷聲道:“怎麼,你還要念叨什麼不成?敢來拿爺的主意?”
方百魁忙俯首,道:“小人不敢,自是尊遵九爺吩咐。”
九阿哥神色這才好些,擺擺手道:“下去吧,那個寡婦韓……你也盯著些,爺倒是不信了,她還能在淳王府躲一輩子不成?”
方百魁應了,帶著兒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出了貝子府,他臉上已經滿是悔恨之色。
他兒子方卓跟在一旁,心裡驚疑不定,卻是不好在這邊發問。
父子二人,回到前門外的私宅。
“父親,銀子不是有了麼?咱們也能擠下幾成份額過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方卓見屋子裡沒有旁人,開口問道。
方百魁臉上煞白,怔怔地搖了搖頭,道:“傾族之禍,滅頂之災,慾壑難填,這次是我犯了貪心。”
“父親……”方卓見父親神態,也是添了幾分惶恐:“莫非,父親擔心曹家報復不成?咱們家還有九貝子做靠山,曹家也當有所顧忌?”
方百魁嘆了口氣,道:“幾代人的經營,毀於朝夕,如今只能儘早預備後路。這次咱們做了九阿哥的刀,得罪的豈止是曹家一家?九阿哥讓咱們挨家去收購商道,這卻是逼得咱們成了那些人的公敵。他們都是商賈世家,不說別人,就是程家子弟在京不乏其人,一百餘萬兩,哪裡還需藉助他人之手?”
方卓想著九阿哥的喜怒無常,心裡不禁一哆嗦。
方百魁說完,像是老了幾歲,彎著腰咳嗽了兩聲,道:“你馬上動身回福建,收攏剩下的產業,將浮財攬上來,準備出海。等過了三年,打聽清楚,才許回來。”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是不容置疑地堅定。
方卓聞言大駭,上前道:“父親,為何如此?”
方百魁苦笑一聲道:“這次卻是風頭出大了,怕是咱們方家的名號已經在御前與其他王府掛了號。九阿哥是皇子,使勁折騰,又是如何?咱們又算的什麼?”
“那父親同兒子一起走?”方卓哀聲道。
方百魁搖了搖頭,看著屋頂道:“走不了了,咱們是九阿哥的刀,刀柄不在自己手中,哪裡是能說走就走得了的。你先回去,按我說的去做,以防萬一。咱們方家,修橋搭路、憐貧惜弱之事也沒少做,只望老天開眼。”
方卓還想再說,已經被方百魁喝住:“囉嗦什麼?你想斷了咱們方家香火不成?就算沒有閃失,你也不能在京城留了。九阿哥行事越發陰狠,說話行事不比以前,為了掌控咱們方家,就算平安無事,也會留你在京。”
方卓聞言,不敢再多言,跪下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