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兆佳氏如何,曹頌畢竟是兒子的,終究還是先往芍院探望。
太醫已經來過請了脈,只說是急火攻心,給開了兩個方子,讓好生調理。初瑜見曹頌過來,便先避出去,讓她們母子倆說話。
院門口,正站著曹顒,等初瑜出來。
初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神色卻是有些不對。
曹顒還只當是太醫說什麼不好的,問道:“怎麼,病得重?再過不久就是二叔除孝的曰子了,要是二嬸病著,到時候可夠亂的。”
初瑜搖搖頭,道:“說是不大礙事,調理個幾曰就好的。二弟這是賠情去了?咱們用不用在這邊兒在守著?”
曹顒看了眼正房那邊,道:“我已經說過他了,他心裡也曉得,不會再耍渾的。咱們快回去吧,這兩個時辰沒見閨女,心裡惦記著。”
既然曉得曹頌不會鬧,那初瑜自是無話,夫妻兩個一同回梧桐苑來。
天慧已經睡了一覺醒來,**就要給餵奶。初瑜從**手中接過孩子,自己給奶了。曹顒見女兒吃得香甜,心裡甚是矛盾。既希望她能早點長大,又怕她大了受苦。
初瑜想起方才銀樓裡看著的小姑娘,雖說年紀不大,但是容貌卻好,同五兒不相上下,天慧還不曉得長大什麼模樣……芍院,上房。
兆佳氏見曹頌進來,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不去看他。曹頌見母親額上蓋著毛巾、白著臉躺在床上,心裡已經是有幾分後悔。
他湊上前去,坐在炕沿邊上,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哄勸。
綠菊原本侍立在炕邊的,見曹頌過來,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母親,兒子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見姨娘同小四都嚇成那樣兒,這心急之下才……”曹頌見綠菊出去了,才吭吭哧哧地說道。
兆佳氏不聽倒還罷了,聽了後心火又上來了。她“騰”地一聲起身,將額上的毛巾往炕上一摔,道:“我熬心熬肺的為什麼?你倒是出息了?曉得為兄弟做主,卻是將我這做孃的當成什麼?誰家的兒子敢這般忤逆母親?都是我縱得你,越發地沒規矩了,是吧?”
曹頌轉過身子,道:“母親,兒子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曉得母親是想要省些銀錢。卻是沒這麼省法的,翡翠姨娘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自幼在老太太身邊兒長大的。雖說身份不高,但是也沒離開過咱們家,沒吃過外頭的苦。您要是不留她了,讓她一個女人家如何是好?她要是有走道的心思,父親去世後便提了。不看別的,就看她為父親服了這三年孝,兒子也當奉養她終老。”
兆佳氏被兒子說破,臉上帶著些許羞怒,道:“你一個小夥子,曉得什麼?這寡婦是那麼好當的?她又沒有一兒半女,往後幾十年要怎麼熬?”
曹頌聽母親提到孩子,皺眉道:“母親,您忘了?父親去世那月,母親病著,要不是為了侍奉母親,姨娘也不會流了孩子……卻不知是個小兄弟,還是個妹子……因著這個,兒子對四姨娘反而比三姨娘還要多另眼相看些……”
曹荃的妻妾原本沒有排行,這還是康熙四十九年路眉入府做了二房後,寶蝶同翡翠才拍排下來的。
兆佳氏想起舊事,神色間也有些動容,但是仍撅著嘴巴,不忿道:“你父親在世,這妾室通房,我得容著;如今人都沒了,我這做寡婦,也不能一個人做不成?”
曹頌見母親這話說得任姓,道:“就算四姨娘自己個兒樂意走,不是還有三姨娘在麼?母親就琢磨這些個沒用的,反倒給自己添堵。”
兆佳氏見兒子劈里啪啦的,說話比平素利索好多,轉過頭問道:“這都是你哥哥教你的,讓你來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