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聖諭,太僕寺卿曹顒“居官尚勤”、“實心理事”,恢復原品;升大理寺卿兼管太常寺卿事荊山為禮部右侍郎,仍兼太常寺卿;升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崔徵璧,為工部右侍郎。
雖然伊都立嚷著要湊份子吃酒,賀喜曹顒官升從三品,但是曹顒還是婉拒了。不過,大家也不惱,因為曹顒說了,明曰請眾人到前門最大的館子吃酒,他做東。
今曰他不得空,因是故輔國公鄂飛的頭七。
曹顒早就同初瑜提過,要帶她同去輔國公府弔唁。禮金與香燭、祭幛早已經準備好的。
因這時的喪儀,“非至親者,不著縞素”,曹顒雖在鄂飛臨終前叫了聲“義父”,但是也不會巴巴地穿了孝衣過去張揚。
如今,鄂齊的襲爵旨意尚未下來,公府的家產還未收攏,跑出個“義弟”來弔唁,這算什麼事?
曹顒將帽子上的纓絡去了,換了石青色長褂;初瑜梳著兩把頭,去了首飾,也穿了石青色長褂。夫妻兩個,乘坐一輛青呢馬車往方家衚衕去。
鄂飛前些年雖然掛著內大臣,這兩年卻是沒兼差事,加上他本不是交由甚廣之人,因此來弔唁的外客不多。多是一些與公府有親的低品級的黃帶子宗室,還有就是侍衛處那邊的人。
大門已經糊了白紙,白門掛著鼓,曹顒與初瑜兩人下車,就有國公府這邊的管事迎過來。
曹顒把名帖遞上,同初瑜一道,跟著那管事,進了大門靈棚。
就聽那管事揚聲道:“太僕寺卿曹老爺攜妻和瑞郡主到!”
男客在靈前祭奠,女客則被迎到靈後。
因講究“死者為大”,來客除了長輩不跪外,平輩與晚輩都要跪奠。
靈棚裡搭了月臺,靈柩擺放在上。靈前拜墊上鋪著紅氈子,若是來客與逝者平輩或者只是尋常交情,則在紅氈子上跪奠。
紅氈子下是白色跪墊,若是晚輩或者是至今好友,則去了紅氈子,在這上跪奠。
想起鄂飛孤苦一生,曹顒上了月臺,走到靈前後,撩開了紅氈子,跪在白墊上,很是恭敬地三奠三叩。
每一奠都是有兩個家僕送上奠酒,曹顒接過斟滿酒的奠爵,雙手舉過頭頂,灑入奠池少許,隨後將奠爵遞還給家僕,隨即叩首。
旁邊除了鄂齊帶著幾個堂弟堂侄跪在靈左還禮後,還有以嗩吶、堂鼓、九音鑼組成的官鼓大樂。
隨著曹顒一奠一叩,就是一棒大鑼,甚是莊重肅穆。
初瑜到了靈後,本家孝婦帶著女眷跪在靈後右側哭喪。
初瑜行的禮與曹顒不同,是旗人女眷的“摸頭禮”。她由喜雲、喜彩兩個扶著,走到靈後拜墊前,雙腿一屈,坐在腳上,頭上由前方微微一頓,用右手指摩挲下兩把頭的右翅,就算是禮成。
叩奠完畢,才是上前舉哀,初瑜從右側進入靈帷幔帳裡,用手中的帕子捂住臉,哭了兩聲。
同其他賓客不同,初瑜的哭卻是真哭。因曹顒已說了認義父之事,還道鄂飛之前對他多有照拂。如今,老人家孤零零地走了,身後沒有親生兒女哭喪,只有一嗣子,怪可憐的。
已經有執事上前喊道:“請節哀少痛吧您哪!”
待初瑜到月臺下的桌子邊,有內眷舉著銅茶盤,裡面是白布包頭及白蝠,口稱:“請您給亡人免免罪吧!”
初瑜伸手接過,戴在頭上,面帶著哀容落座。
有幾個國公夫人、將軍夫人,聽說初瑜是郡主格格,上前俯身見禮,寒暄敘談。自然,不宜喧譁說笑,大家都是壓低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