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十分詫異,這兩樣都是芳茶一直戴著的,尤其那貓眼墜子,當初還是曹頤的,芳茶得來後素不離身的。
小丫鬟送了茶點過來,芳茶一邊拿香蜜漚手,一邊相讓香草喝茶吃點心。
見香草盯著她的耳邊瞧,芳茶下意識摸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那墜子摘了的,便回身到櫃子裡拿了個妝盒出來,開啟裡面是赤金四樣,釵、鐲、墜子和戒指。芳茶拿了那鐲子戴在腕上,又拿墜子往耳朵上戴。
小丫鬟過來伸手幫忙,卻叫芳茶打發一邊兒去了。香草搖頭笑了一回,站起身過來幫她戴了。因見那雖是金子,沒鑲嵌什麼,卻打成梅花樣,蠻別緻的,不由讚了一句。
芳茶淡淡地道:“這是魏家送的小定。”
香草有點窘迫,不知道接什麼好,卻聽芳茶摸著耳垂幽幽道:“我打小怕疼,哭喊著不肯打耳眼,老太太也不難為我,還勸我老孃,說丫頭大了再打也不遲。直到留頭那年,要梳妝了,不打不行了,才叫兩個嬤嬤按著打了。我只一直哭一直哭,連……連……他在一旁拉我的手哄我說,將來送我個最好看的墜子……”
香草聽她說了兩個“連”字,想起了當初她昏迷時口喚“連生”,便十分想問這“連生”是誰,但涉及人傢俬情,又不好問出口,只好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芳茶抿了眼淚,神情說不出是哭是笑:“原來小孩子的話卻是當不得真的,卻是我傻瓜似的信以為真。就算他遠了我,還想著他是信得著我,哪會想到卻是厭了的。”
香草聽得心裡難受,推她勸道:“大喜的曰子,尋思這些個沒用的做什麼?如今只好好過曰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魏家二爺在大爺面前是極得力的,又是自由身,你回去京裡也不肖在府裡當差了,自己做奶奶的,豈不是福氣?”
芳茶輕哼一聲,撇了頭過去,半晌才道:“魏……他不過和我一樣,都是傻子……”
*十六曰婚宴,魏白雖然沒有親戚,朋友卻是不少,都是回江寧這幾個月結交的,織造府的各級管事。
小小的院子擺滿了席面,卻還坐不下。有不少親近的朋友乾脆奉了禮上來,只和魏白喝了一杯,也不吃席便離去了。
魏信瞧著院裡的熱鬧,拿著酒杯喟嘆了一回,卻道娶妻和納妾果然大不一樣。他納了幾個妾,喜事也算辦了幾回,到底沒這樣的喜慶。
鄭虎正坐在他旁邊,聞言也忍不住打趣他道:“那你也早些正經娶了媳婦吧!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魏信一撥浪腦袋:“誰像你這般,早早被媳婦拴了!如今吃個花酒還怕回去被媳婦哭鬧,半點自在都沒了。”
鄭虎捅了他一拳,瞪了眼睛:“你才怕媳婦呢!就是沒娶親的時候,我多暫去過那腌臢地方?”
魏信卻笑著擊掌道:“是了,你原是正經人。如今呢,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了,自然被媳婦拴得更緊。”
鄭虎聽提他寶貝兒子,心裡高興,也不理會他揶揄,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回兒子多麼招人稀罕,又說長相隨自己,小身子很壯實。
魏信就在一旁笑呵呵地拆臺損他,同桌的都笑得打跌。
鄭虎強了幾句,卻哪裡說得過魏信,便岔了話題,問起魏信廣東那邊風光。魏信便滔滔不絕給他講起了海港貿易繁華,又說了洋人和稀罕的洋貨。
鄭虎聽了,心下羨慕,不由道:“若有機會,我也定要隨著你去那邊瞧瞧!”
曹顒並沒有來觀禮。畢竟是趙家的主子,他知道自己一出現,趙家人再見禮再讓上座什麼的著實麻煩,也破壞了婚禮氣氛。因此曹顒只在開席後過來陪魏白喝了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