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上書房。
滿蒙師傅授完課,眾人用了早飯,三三兩兩地坐著說話。誠郡王府的弘晟阿哥破天荒地走到曹顒面前,開口問道:“曹顒,昨兒陶然居前的事我聽人說了,到底什麼緣故?聽說九叔那裡還死了好幾個人?”
弘晟的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往曹顒這邊望過來。在伴讀這邊,不少人對昨日之事也有所耳聞,聽到弘晟問起,便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聽說是前門那塊讓人使火yao炸了,死了十來個百姓,引得施老頭都怒髮衝冠了!”一人開口說道。
“哪裡是十來個?”另外一人反駁著:“聽說是幾十個,那炸得稀巴爛的屍體擺滿了順天府大堂,披麻戴孝到順天府衙門喊冤的人多了去了!”
“好像是刺殺格格,卻不曉得是哪個王府的!”有人笑得詭異:“不知是不是由愛生恨、求而不得,使出這般決絕的手段!”
“不是有人圍殺曹顒嗎?”又有人仔細打量了曹顒:“看今兒的樣子,那些人也沒得了手去,其他的肯定是訛傳了!”
大家說得熱鬧,十六阿哥聽著,臉色越來越黑,走到曹顒這裡,沉聲問道:“陶然居什麼事兒?又是死人,又是火yao,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又把主意打你身上了?這日子若是不讓人安穩過下去,那咱們就鬧上一鬧,省得誰都要來踩上一腳!”
曹顒見十六阿哥滿眼關切,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怕是那些皇子們暗中使扳子,故意在眾位小阿哥面前說出這般話來。有心將內情告訴他,但是眼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實在不宜當眾說起,就道:“是我家二弟在前門那裡與幾個流氓發生爭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會兒得閒了我講你給你!”
十六阿哥看了曹顒一眼,知他不想當眾提起,便點頭了頭,回座位上了。旁人沒聽到熱鬧,也就散了,私下仍低聲議論著。只那邊的弘皙阿哥一言不發,回頭望了望曹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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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東暖閣。
康熙看著順天府送上的摺子,臉上辨不出喜怒,只是眼角眯了兩下。剛好總管太監梁九功進來傳話,看到這點,心裡明白,主子爺怕是又惱了,臉色卻不敢有絲毫異樣,躬著腰稟告:“啟稟萬歲爺,順天府府尹施世綸在門外侯見!”
康熙將摺子扔到書案上:“傳!”
“嗻!”梁九功應聲出去傳旨。
傳召施世綸,自然是為了他摺子上所寫之事——到底是誰,在京畿買兇意圖殺害曹寅的子侄?
施世綸進了暖閣,給康熙跪拜後,按照規矩跪著回稟。
“京畿重地,竟然有這等不法之事,你這個順天府府尹當得好啊!”康熙心中有氣,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施世綸聽了,再次叩首:“萬歲爺教訓得是。歹人當街行兇,連累無辜百姓枉死,臣難逃失察之罪!”
康熙見他頭髮花白,搖搖晃晃的樣子,想著他父子兩代的功勞,微闔下眼,出言讓他起身回話。
“案子查得如何,可以什麼眉目?”康熙開口問道。
“回萬歲爺的話,據那幾名兇徒口供,昨晚捕快到南城崇文門內後溝衚衕抓捕提供火yao的李雄,可是李雄被人殺死在宅中。”施世綸回道。
“確實如你所說,這火yao是從軍中流出去的?”康熙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