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清楚地看到他那片側臉有眉頭上挑的動作。
“材料、步驟都是我告訴她的,你們平常結的那些契約跟我沒關係,唯獨她這個,是借用我的力量去見證的哦……”第二次挑眉。
她心頭已經翻起驚濤駭浪。
非常清楚,談話已經落入對方的節奏。
而她,是在滔天巨浪裡妄圖控制住小船方向的撐船人。
“那位婆婆不能說的事,是等前輩來告訴我嗎?”她暗暗平定心情,表面上若無其事地跟對方套話。
“唉。”
青年的嘆息好像是在怪她不按套路出牌。
他嘗試著把話題拉回去:“你就不想問問怎麼解開那道共生契?你來找我不就是想救她嘛,可你好好想想,只要她跟你沒關係了,即便她死,也不會牽扯到你,不是嗎?”
蘭疏影搖頭:“我當然想解開,救她也不能放棄。”
“貪心不足,這樣不好。有些選擇確實很難,可是不得不做,你該有自己的堅持才對,朋友,親緣,大義,在你的堅持面前都該退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唔,聽不明白。”
她狀似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
這傢伙確實夠惡趣味的。
先把珈藍的事挑出來,現在又只顧東扯西扯,就是不告訴她怎麼救人……她彷彿在陪一個很特別的智障演戲。
青年沉默。
然後很苦惱地伸出手摩挲額頭。
那隻手從披風底下伸出來。
手背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黑色傷疤。
她盯緊了那些疤痕,目中幽光微動,傷疤裡流動著許多虛幻的黑線!
青年的癒合能力其實非常好,每一幀都能看出良性的變化,但是那些黑線在來回撕扯著新長出來的皮肉,長出一點就撕開一點,這樣,他永遠都別想恢復。
這是,詛咒?
僅僅看著皮肉被撕扯的慘狀就讓人牙酸,他竟然始終面不改色地跟她閒聊,除非他是天生沒有痛覺的,否則這份毅力也是很值得佩服了。
“你是故意的。”他肯定道,“裝傻挺有一套。”
她就不接話,頂多從喉嚨裡擠出一聲疑問的輕哼。
“好吧好吧,你記一下編號,她的魂珠就在那個位面。”他蘸著茶水在圓几上寫了五個數字。
她記下了。
但還有一個疑問。
青年手腕轉動,光線在他手裡真的成了可觸碰的絲線,輕輕撈過一把,再丟擲去,在前方整齊排列出一塊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