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不好意思地接過帕子,自己擦乾淨,然後破涕為笑,“那就……多謝姐姐了。”
就在這張茶桌的斜下方,一隻奶白色的小貓趴在地上,仰頭看著她們倆。
因為被奶糖附了身,小貓臉上有著很人性化的驚歎。
它全程觀看那個戲精的表演,聯想著之前的記憶,忽然領悟到一個事實:主人的眼淚是最值錢也最不值錢的。
說不值錢,因為說來就來,毫無誠意,就像擰開水龍頭一樣簡單。
說它值錢,是因為只要她用上眼淚,很快就會有人倒黴。
這個倒黴蛋此時也在周府裡。
……
周況送走報信的朋友,收起臉上真摯的感激,陰沉著臉,朝母親的臥房走去。
他剛剛聽說了昇平街那裡的後續發展。
該死的,那個杜縣令怎麼會剛巧經過那裡?還把這事給攬了過去!
剛才朋友告訴他,杜縣令先把鄒師傅和幾名大夫叫到茶館裡詢問情況,現在還打算回去開堂辦理。
說不準很快就有人過來,找他這個周府主人去問話了。
周況下定了決心:絕育藥的事,必須得找個替罪羊去頂下來。
他之前跟香嫂子商量過了,所有下人裡最容易被栽贓的就是月萍,因為她這幾天一直在郭氏院子裡做事,人也老實,只需要編造個理由,比如說郭氏虐待過她,她懷恨在心,伺機下藥報復。
而且月萍家裡有人生病,正需要銀錢,周況已經想好了,用錢去堵她的嘴,讓她乖乖把這事認下來。
反正藥沒喝下去,承認了這事,最多也只是打幾板子。
誰知道那郭氏橫生枝節,把月萍搶過去,直接弄亂了他的計劃!
周母見他怒氣衝衝地闖進來,忙問他怎麼了。
一聽說是絕育藥的事被揭破,老太婆頓時露出懼色,怪罪兒子道:“你這孽子,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下可好了,外面的人都該知道你給她下藥的事了,以後我這張老臉可往那擱喲,孽子……”
周況毫無平時的學子風度,暴躁地橫了他母親一眼:“怪我?藥方是你找人開的,藥也是混在你的養身湯料裡購置進來!要是杜縣令追查進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被他這麼一嚇,周母坐在床邊抖個沒完,頭上叮噹作響,弄得周況更加心煩。
他伸手拔了她髮髻上那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往被面上一擲!長袖擦著周母的面頰過去,一陣涼風扇起她敷面的脂粉,一片做作的香味。
“你,你想幹什麼?!”周母哆嗦著問。
周況重重地嘆了口氣,蹲到老母面前,懇切道:“娘,下藥的事咱倆都有份,誰都跑不了,兒子如今只能想到一個辦法,就看娘舍不捨得了。”
“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捨得?捨得什麼?”
周況目光灼灼,先說了自己坑害月萍不成的事,繼而向母親提出:犧牲香嫂子,換他們倆一個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