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懶得看下去,站起身便要走。
顧添勝忽然顫巍巍地伸出手,拉住他,哀求地看著他。
“我……夢見……你媽媽。”
“我最愛的……還是她……”
他中風,說話也含糊不清,結結巴巴,看起來真的挺可憐。
這要是換一個和他沒有過任何交集的人,指不定就同情他,和他和解了。
但顧知遇永遠都記得,小時候每一次弟弟哭,哪怕不是他們之間的衝突,這個父親都不由分說地給他一頓打。
後來爸媽終於離婚了,他省吃儉用拿自己的生活費接濟他媽媽,被盧雪發現後,非說他是偷家裡的錢給他媽。
那天他捱了生命中最痛苦的一頓打,打完後他再也沒有生活費了。
他一直到出國讀書,生活費都是他自己賺的。
他又拉開凳子,坐了回去,含笑看著他的父親。
“腦機真的是我投資的最成功的一款產品。我媽媽靠它,最後的時光過得很快樂。”
“她在另一個世界,有老公孩子,幸福快樂地生活了一輩子。壽終正寢後,才回到這裡來跟我告個別。”
“但她在那邊的丈夫不是你。”
顧添勝猛地瞪大雙眼,眼神裡的難以置信。
不知道是不是在驚訝,他一直以為深愛他的女人不愛他?
顧知遇才不信他有悔過之心。
薄情的人,怎麼會心懷愧疚?
被辜負的人,為什麼非要賭自己悲慘大度地離場,對方就會悔斷腸?
就應該歇斯底里地大鬧。
發洩完,還要痛痛快快地活著。
才是對辜負他們的人最好的報復。
顧知遇肩膀輕顫,忍不住大笑出聲:“笑死我了。你不會以為媽媽逃避現實,是為了去另一個世界和你再續前緣吧?”
“其實我媽就是個傳統的女人,她覺得一個女人必須要有個一個一心一意對她、相伴到老的丈夫才可以。”
“但這個丈夫是誰,都無所謂,忠貞愛她就夠了。”
顧添勝的心徹底死了,他大張嘴喘氣,好像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顧知遇看得出父親很難受,卻雙手捧起父親的手,笑意溫和:“珺珺特別喜歡祝別人健康長壽,祝她愛的人,祝她的小狗,都這樣。”
“那我也祝您……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