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點了點頭:“不用擔心什麼,咱們人數少目標小,何況現在就算是一支萬人的隊伍經過都不見得有人注意到,若是此時大隋天平國富民強,真是個絕對的好時機,大軍若是在這個時候才開始徵西,此時只怕已經有萬里草場上飄揚的都是烈紅色的戰旗。”
方解說的沒錯,如果大隋皇帝楊易在三年多之後才決定對蒙元動兵,此時大隋朝廷上下說不定是一片歡聲笑語吧。
命運作弄,因為皇帝伐蒙而導致中原大亂。而在中原亂了蒙元人有機會揮師東進的時候,蒙元也亂了。
這兩個強大的帝國,先後陷入了危機。
出峽谷的時候,先一步探路的飛魚袍回來稟報說廝殺在幾天前已經結束,佛宗弟子帶著的牧民自然不是闊克臺蒙烈麾下那二十萬歸心似箭的狼騎的對手,草原上百里流血,屍橫遍野。
方解一行人出峽谷進入大草原,方解雖然在樊固生活了三年卻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踏上這片廣袤的土地。看到面前那種蔚藍的天空和草原在視線極遠處交匯在一起的景色,總會有一種想放聲大喊的衝動。
……
……
出峽谷十幾裡後開闊的心情逐漸變得陰鬱下來,漂亮的景色被血塗抹成了另一番景象,如果地獄中到處都是屍體的話,那麼方解他們現在到達的地方就是地獄。屍體幾乎鋪滿了視線可及的地方,在屍體四周幾乎看不到一棵綠色的草。血液被風乾失去了鮮豔的顏色,可正因為這樣才顯得格外慘烈。
不少野狼和禿鷹在草地上吞食著屍體,忠心耿耿的戰馬依然站在主人的身邊嘶鳴卻不肯離去。那些野狼和禿鷹已經吃了幾天的屍體,所以變得不再怕人。當隊伍穿過的時候,從狼群裡甚至有貪婪的目光看向這邊。一個飛魚袍彎弓一箭將朝著隊伍呲牙的頭狼射死,立刻引來幾聲淒厲的嚎叫。
不只是野狼,狼乳山上的山狗,鬣狗,豹子,還有一群規模大不的獅子。它們應該都很高興,因為屍體多的讓它們撐死也吃不完。
打贏了的狼騎連戰場都來不及打掃就立刻離開,可想而知他們回家的心有多急迫。
方解看了看不遠處地上的一面已經破碎的飛狼旗,忍不住長長的舒了口氣。
看眼前的場景就知道當時有多慘烈,內戰,永遠是回憶起來會心口疼的災難。
方圓二十里是主戰場,但百里之內都會看到倒在草叢裡的牧民或是狼騎士兵。而最讓人驚訝震撼的是,走了半個滿都旗草場竟然再也沒有看到一個牧民出現。有時候經過一片氈房,進去才發現都空了。
沒有人居住,野獸變得格外多了起來。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方解他們才看到一支牧民隊伍經過,男女老少,驅趕著為數不多的牛羊警惕的看著方解他們。壯年男人們握著彎刀和黃楊木彎弓,隨時準備好廝殺。
方解讓懂蒙元語的飛魚袍過去問路,當得知他們是漢人的時候這個部族的牧民顯然鬆了口氣。在這個時候,他們竟然認為漢人更加親近些。
飛魚袍帶回來幾個草原漢子,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至少六十歲的老者。穿著皮袍,頭上的氈帽和蒙元人不一樣。
方解下馬,用草原人的方式將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施禮,老者連忙回禮,然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方解幾眼。
“漢人,你們要去哪兒?”
他問。
方解從腰畔將酒囊解下來遞過去,老者雙手接過來喝了一口,只要喝了對方遞過來的酒,就是朋友了。
“我們要去尋找一些失散的朋友。”
方解回答。
老者嘆了口氣:“如果是幾年前那場大戰中倖存的漢人,你們就不要再去找了。能逃的都已經逃走,沒走的都變成了骨頭。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長生天的子孫們忘記了應該如何有愛團結,現在只會互相拿彎刀打招呼。再往前走就是獵莫旗,幾天前那裡還在打仗,你們這些人去的話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