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這樣級別的地下黨繃不住,也是人才啊!想想劇情,她這個時候是要離家出走了吧?還是已經失/身了?
職業的本能,孟熒立刻就想撐起身子去看看究竟,程小云趕緊扶住她乾瘦的手腕,曾經的青衣名角手上非常有力道,面上她卻溫婉道:“你這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趕緊躺下來,別嚇我。”
孟熒根本不在乎,道:“我的身體就這樣,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不說也罷。外面這是怎麼了?我去看看。”
程小云堅持說:“有人不懂事,你姑爹會教訓的。”隨即高聲道:“陳媽,去和姑爹說一聲,小姐怕驚嚇。唉,瑩瑩,你就別往外看了,程姨腦子不好使,沒明白,你告訴我,為什麼覺得換個稱呼對我更合適?”
看著陳媽遠去的背影程小云毫不妥協地態度,孟熒一下子就想到了後世那些以為對孩子好,而把一切危險排出在他們視線之外的家長,一陣無語。
不過仔細想一想,這輩子她所有的親人,一開始不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後來改變,那是因為,她的身體再無徹底康復的可能,不忍心再違拗她的意願,只求她快樂而已。
這樣想來,她這樣的身體狀態居然沒有在醫院而是在家,程小云這麼護著她,甚至家裡的破事都不告訴她,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已經被醫生下了“臨終關懷”通知書了。
系統,你個長耳朵賊,這樣我被家裡供著當個吉祥物還差不多。還怎麼發揮餘熱把方孟敖弄到華北解放區去當空軍啊?還有謝培東,沒有他做保,別人敢用他方大隊長嗎?
懷揣著滿腔忿忿,孟熒好半天沒說話,程小云也就在那裡坐著,靜靜地不做打擾。但孟熒明白越是這種人你越難跟她犟,於是忽而開口道:“我這兩年大都住在南京,那邊鄉下不少人家養了姨太太,甚至我自己的親姨父也這樣。我聽說您也是從那裡逃難去的,怕您覺得我輕視您。所以……”
程小云只覺得哭笑不得,“你這孩子,看我穿著旗袍,就以為我是舊式家庭出身,介意這個對吧?”
她心裡一鬆,道:“你還是叫我程姨吧。你自己都說了現在是什麼社會了。我住個小宅院難道就是姨太太了?我和你父親是逃難路上認識的,知道他虧欠你們兄妹,尤其是你太多,我既然嫁給他,就做好了和他一起補償愛護你們的準備,一些退讓算得了什麼呢?”
孟熒看著她特別釋然的樣子,一時間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孟齊他們隱約提過,為了他們幾個,程小云懷過兩次孩子都打掉了,難道這也是她口中輕描淡寫地“退讓”嗎?
看電視的時候一閃而過他沒有在意,而現在面對著這位活生生的繼母,她真覺得這世道的可惡。說不出來的可惡。當然,方步亭這個封建舊家長也可惡。
作孽的是方步亭,不是程小云,能忍受孟韋的無禮孟齊的無視已經算是夫妻情分了,再退讓要退讓到什麼地步?
再想想她說的“逃難路上”一時間難受的厲害,聽著程小云道:“你這孩子就是心太重,想太多……”孟熒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句,“我的心臟早就破了,什麼重不重的?”
程小云臉色一僵,意識到自己犯了忌諱,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不過好在她也是經過大場面的,很快就調整過來說,“孟韋和你們父親都在,你看是在休息一會還是和他們說會話?”
作為一個賢妻良母,她當然盼著這個破碎的家庭能夠和緩關係,哪怕是緩和一點。尤其是……在這個再無退路的時候,如果再留下遺憾無法挽回,每個人的心裡都會萬分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