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其實孟熒來山城主要也是對孟齊放心的緣故。政治和經濟是一對孿生兄弟,在舊時代中國尤其如此。
孟齊能在日據時代尚且能夠混出人樣,到了今天基本不靠父蔭有了自己的產業,自然是深諳這個道理。他想了想,把積壓的庫存接濟了兩類人,頗有名聲的文人和中下層軍官家屬。當然是以妹妹的名義。
這操作就很妙了,為她贏得了極大的讚譽,但又沒和北方那些革/命者一樣發動廣大農工群眾挖蔣/家王/朝的根基,不會觸及高層敏感的神經——現在孟齊倒有些感謝妹妹的那層婚姻枷鎖了。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軍/統高官家眷,鄭耀先在的時候哪夥特務勾心鬥角骯髒齷齪,但現在鄭耀先生死不明瞭,保密局就得給他的“遺孀”背書,我們兄弟都給匪徒給害了,留下孤婦你們不照顧,人家靠著孃家做點小買賣(還真小啊!)維持生計你還要為難,這要賣命的兄弟怎麼想?
不行,我們必須撐腰。
這樣想著,他又給妹妹準備了一張不菲的支票作為路費,如果說以前是單純因為寵愛,這次則是正經酬謝她的經營了。
孟齊感慨,自己最嬌弱的小妹妹,到底是長大了啊。
孟熒直到離開南京,各種報紙都在拐彎抹角地罵孔家人。
第一夫人幾番震怒,她氣頭上的丈夫終於還嘴,“夫人,你我無子,大姐家的孩子再怎麼出格,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看看,連保/密局孤寡的那點子活命的產業都要謀奪,還嫌共/匪那邊沒有罵我們的話嗎?何況此時你告訴大姐一聲,做過了分,只怕二姐也會有話說。”
第一夫人卻不信,“不可能,二姐最討厭你身邊那些刀斧之人了。怎麼會為那個女人說話。”
“可二姐是孫夫人,她喜歡為弱勢群體發聲的人,喜歡貞潔的女人。”她的丈夫說起來還有氣呢,修來這樣的大姨子真是上輩子不積德。
“你還記得去年那場家暴離婚官司和拿後續賠償金資助孤兒傷兵的章辛夷嗎?最初支援她的正是這位鄭夫人。二姐十分欣賞她們,曾經邀請她們去基金會工作。”他了解的當然比較多。
“結果章辛夷因為沈鈞儒招徠,去了香港為偽民盟工作,而鄭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光著腦袋的他說起來也是感慨,能讓他私下稱呼一聲鄭夫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什麼?她難道覺得二姐用不起她。”第一夫人憤怒了,她的姐姐,再怎麼政治分歧,也容不得別人說不好。
“不是,二姐邀請她的前提是與鄭耀先脫離關係。鄭夫人說,夫君恩愛專一待我,我必以終生等待為報。別人再怎麼說他是黑的,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他鐵血鋤奸、給我生存希望的英姿。所以儘管我知道能為夫人效力有多少好處,但也不會背棄自己的丈夫。”
這樣說著,自己也有一些感慨,他一生篤信儒家倫理,對於一些忠貞婦女,特別是屬於自己陣營的,自然會滋生一些好感。只是比孟熒更加可憐和忠貞的陳潔如,他就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了。